这首诗写给尤利乌·弗洛鲁,创作时间大致在公元前 20-前 17 年。 弗洛鲁此前可能表示过,他希望贺拉斯能重新开始写抒情诗,贺拉斯在这 封信中解释了自己为何已经放弃了抒情诗。作品的语气时而诙谐,时而严 肃。贺拉斯列出的拒绝写抒情诗的多数理由显然都是借口,例如“我太老 了”,“罗马城太吵了”,“其他人更喜欢我的讽刺诗”,“诗歌圈的成功在于互相吹捧”,但贺拉斯提出的核心问题无疑是严肃的,就是如何处理哲学和 诗歌的关系,二者都是他喜欢的,在人生的晚年,死亡逐渐逼近的时候, 关于生活本身的哲学思考似乎成为更迫切的需要。Rutherford 认为,这首 诗既是贺拉斯道德生活的内省,也是诗歌生涯的回顾。虽然 Morris 等人相 信这首诗的水平远不如前一首和下一首(《诗艺》),Rutherford 却为它做了辩护,称它是贺拉斯精致的一首书信体诗,既融合了抒情诗的丰富意象和语言密度,也对道德问题做了深入的探讨。贺拉斯后的选择是,拒绝创作表面上吸引人、迎合大众和拥趸的二流诗歌,而要按照自己的艺术和道德原则写作,哪怕作品既不让读者喜欢,也让自己不舒服。
第 1 行 1-25 行贺拉斯以卖奴隶为喻,为自己没有回信开脱。他说,如果奴隶贩子卖奴隶时事先说明了商品的缺陷,买主以后就不能抱怨,自己以前也警告过对方,自己从来不回信。这个理由显然不成立。奴隶的缺陷是先天的或者已经是事实,回信却是可控的,而且“从来不回信”只是玩笑话。Flore,Florus(弗洛鲁)的呼格,fidelis amice(忠实的朋友)修饰 Flore, 与格 bono claroque... Neroni(德高望重的尼洛)和 fidelis 配合,尼洛指屋大维继子提比略(Tiberius Claudius Nero),后来的罗马皇帝,此时弗洛鲁正跟随提比略,贺拉斯借回信之机也顺便向提比略致敬。
第 2 行 si quis forte velit puerum tibi vendere,“如果有谁碰巧向你卖一名奴隶”,不定式 vendere(卖)和 velit(想)连用。
第 3 行 natum Tibure vel Gabiis修饰puerum,“出生在提布尔或加比”,Tibure 和 Gabiis 都是地格,这两个城市都离罗马不远。tecum sic agat,“和你这样 说话”,Hic(他)指被卖的奴隶。
第 4 行 candidus,“皮肤白皙”,talos a vertice pulcher ad imos,“从头到脚 都好看”,talos(脚踝)受 imos(下面)修饰,vertice,“头顶”。
第 5 行 fiet eritque tuus,“将会是你的” ,fiet(变成)指状态的变化(从不 是你的变成是你的),erit 指将来状态的持续。属格 nummorum(钱)修饰 夺格 milibus octo(八千),表示价格,“八千塞斯托”。
第 6 行 verna(家养的奴隶)作 Hic 的同位语,verna 的身份意味着他接受 过良好的训练和相对良好的教育。ministeriis ad nutus aptus eriles,“适合做各种服务,乖巧伶俐”,aptus 和与格 ministeriis 搭配,ad nutus...eriles 意为 主人一点头示意他就立刻做出反应,形容词 eriles 从 erus(主人)变来。
第 7 行 litterulis Graecis imbutus 修饰 Hic,“学过一点希腊文”,litterulis(主 格 litterulae)是 litterae(字母)的小词形式,和 imbutus 都暗示程度不算 高。idoneus arti cuilibet,“有学习任何技艺的潜质” ,idoneus,“适合”。
第 8 行 argilla quidvis imitaberis uda,“你可以用湿润的黏土模仿任何东西”,比喻的说法,意为你可以把尚未定型的他塑造成任何样子。argilla...uda, 工具夺格,和动词 imitaberis 搭配。
第 9 行 quin etiam,表示强调,quin etiam canet indoctum,“他甚至能唱歌,虽然不太专业”,拉丁文中性形容词可用作副词,这是一例,indoctum,“未被教过的、未受过训练的”。sed dulce bibenti,“但在饮酒的人听来还算悦耳”,副词 dulce 修饰 canet,bibenti 是与格名词。
第 10 行 Multa fidem promissa levant,“太多的保证会降低(别人的)信任”, levant,“减轻”。ubi plenius aequo laudat venales,“当他(指下文 qui 从句 的主语)超出合理程度地夸赞自己的商品”。中性名词夺格 aequo(合理限 度)和副词 plenius(更充分地)搭配,表示比较的对象。venales(被出售 的)这里作阳性复数名词,指作为商品的人。
第 11 行 qui vult extrudere merces,“希望把商品赶紧卖出去的人”。动词 extrudere 意为“往外推”,表现了卖主的急切心情。
第 12 行 Res urget me nulla,“没有任何事情催促我(卖这个奴隶) ”。meo sum pauper in aere,“我虽然钱少,但不欠债”。拉丁语中 in aere meo(用着自 己的钱)与 in aere alieno(用着别人的钱、欠债)相对,pauper 只是拮据,并不是贫穷(inops 或 egens)。
第 13 行 Nemo hoc mangonum faceret tibi,“没有任何(专门的)奴隶贩子会为你做这个(指提供这么好的货物)”,复数属格 mangonum(商贩)和 Nemo(没有人)搭配。non temere a me quivis ferret idem,“也不是任何人都能轻易从我这里拿走这样的东西” 。temere 和否定词搭配,常表示“轻易 地”,idem,“同样的(东西)”。
第 14 行 Semel hic cessavit,“有一次他犯了懒”,ut fit,“事实如此、的确”。
第 15 行 in scalis latuit,“他藏在楼梯下面”,scalis 指整个楼梯的区域,所以介词用 in,但实际的藏身地应该是某几级楼梯下面。metuens pendentis habenae,“(因为)害怕悬挂的鞭子”。这个小奴隶先是怠工,然后因为害怕惩罚躲了起来。Wickham 等人认为 in scalis 修饰 pendentis habenae,指鞭 子悬挂的地方,理由是奴隶贩子没必要详细说明这个奴隶的藏身地,但他更没必要指明鞭子悬挂的地方,这里的重心是虽然这个奴隶有偷懒的毛病,但他还是比较胆小,不敢像某些奴隶那样逃走,in scalis 表明他并没离开家,这种错误是可以原谅的,如果他真有逃亡的经历,恐怕就卖不出去了。
第 16 行 Bentley、Ritter、Munro 和 Wickham 等人认为,奴隶贩子的话结 束于这一行末尾,但 Morris 等人提出,奴隶贩子的话在上一行就结束了,这一行是继续第 2 行的 si 从句(被 4-15 行中断),假设弗洛鲁对这番话 做出的反应。但我认为 Morris 的观点是错的,如果 des 属于第 2 行的 si 从 句,那么 excepta 开始的 si 从句就是二级从句,一级 si 从句已经用了虚拟 式动词,二级 si 从句中的 laedit 用直陈式就极不可能(所以 Orelli 把它改 成了虚拟式 laedat)。如果 Des 是奴隶贩子的话,那么它的虚拟式就是表示 祈使语气,si 从句只是补充,laedit 用直陈式就很自然。Des nummos,“请把你的钱给我吧”。excepta nihil te si fuga laedit,“如果我所说的这次逃跑 丝毫不让你生气”,excepta 几乎是一个术语,指贩卖奴隶时主动指出其缺 点,nihil 在这里作程度副词,“丝毫不”。
第 17 行 Ille ferat pretium,“他(指奴隶贩子)会得到报的价” ,ferat 的虚拟式表示潜在可能。属格 poenae 修饰 securus,“不用担心受到惩罚”。opinor, “我认为”,插入语。
第 18 行 Prudens emisti vitiosum,“你是自己决定买的这个奴隶,(虽然) 他有很多缺点”,Prudens 这里指在完全知情的条件下做出的理性判断。dicta tibi est lex,“条款已经(事先)向你说明了”,lex 指双方同意的条件。Orelli 认为,lex 也可理解为法庭的决定,这句话的意思是“你已经听到法庭的决定了,你该走了”。
第 19 行 insequeris tamen hunc et lite moraris iniqua,“然而你却要攻击他, 用不公正的诉讼来妨碍他?”夺格 lite...iniqua 和 moraris 搭配,insequeris (追赶、攻击)和 moraris(耽搁、妨碍)都是异相动词,表示主动意义。
第 20 行 Dixi me pigrum(esse)proficiscenti tibi,“你出发时我对你说过我很懒(指不会回信)”,与格 proficiscenti(出发)修饰 tibi,和 Dixi(我说 过)搭配,“出发”指弗洛鲁陪同提比略远行。
第 21 行 dixi talibus officiis prope mancum(esse),“我说过我几乎无法履行这样的职责”。夺格 talibus officiis 和形容词 mancum(残废、无力)搭配。 ne...saevus iurgares,“以免你愤怒地责备我”。
第 22 行 mea...ad te quod epistula nulla rediret,“因为没有我的信回到你那里”,mea 修饰 epistula nulla。
第 23 行 Quid tum profeci,“可是我又得到了什么” ,tum,“然后”,意思是我提前警告毫无用处。mecum facientia iura si tamen attentas,“如果你不顾这些依然攻击占理的我” ,attentas(攻击)的宾语是 iura(权利),mecum facientia 是西塞罗爱用的表达法,意为“对我有利、在我这边”,修饰 iura。
第 24 行 Quereris super hoc etiam,“你甚至还抱怨这一点(指下文)”,quod 从句解释 hoc。
第 25 行 expectata tibi non mittam carmina mendax,“我违背诺言,没有给你寄你期望的抒情诗”。expectata(期待的)修饰 carmina(这里指抒情诗), mendax(撒谎的)修饰 mittam 的主语“我”,暗示贺拉斯曾经承诺给他寄 诗。tibi 的与格既表示 expectata 的动作发出者,也与 mittam(寄送)搭配。
第 26 行 在 26-54 行贺拉斯用一个故事说明,他写诗只是为了谋生,现在生活已经富足,没必要再写诗。Luculli miles,“卢库鲁斯的一位士兵”,26-31 行句子的主语。卢库鲁斯(L. Licinius Lucullus)是第三次米特拉达 梯战争期间(前 73-前 67)的罗马军队统帅。米特拉达梯(Mithridates) 六世是小亚细亚本都(Pontus)王国的国王,他是公元前 1 世纪上半叶罗 马主要的外敌,曾与罗马进行了三次大规模战争,公元前 63 年后败于庞 培之手而自杀。collecta viatica,“积攒的饷银”,viatica 是罗马士兵的报酬, multis aerumnis(许多辛劳)是工具夺格,修饰 collecta。
第 27 行 lassus dum noctu stertit,“当他夜间疲惫地打呼噜时” ,ad assem perdiderat,“丢得一文不剩”,宾语是 viatica,ad assem(到后一个阿斯) 形容程度。
第 28 行 post hoc,“此后” ,vehemens lupus(一只恶狼)作 miles 的同位语 形容他的愤怒。et sibi et hosti iratus pariter,“对自己和对敌人同样地愤怒” 。
第 29 行 夺格 ieiunis dentibus(饥饿的牙齿)形容 acer(急切)的样子。
第 30 行 praesidium regale...deiecit,“赶走了一支王家卫队”,loco,“据点”, 夺格表示分离。ut aiunt,“如他们所说”,表示传言,传言内容是下一行。
第 31 行 summe munito et multarum divite rerum修饰 loco,“防御非常坚固, 藏有许多财富”。属格 multarum...rerum 和 divite(富有的)搭配。
第 32 行 Clarus ob id factum,“因为这件事而闻名” ,donis ornatur honestis,“他被授予许多荣誉”,donis...honestis 指给他带来荣誉的奖赏。
第 33 行 accipit et bis dena super sestertia nummum,“他还获得了超过两万 塞斯托的钱” 。bis dena(十的两倍)修饰 sestertia,“两万塞斯托”。关于金 额,参考《讽刺诗集》第 1 部第 3 首第 15 行的注释。
第 34 行 Forte sub hoc tempus castellum evertere praetor nescio quod cupiens, “正巧这时指挥官希望摧毁某座堡垒”。praetor(司法官)这里泛指指挥官。 nescio quod(某个)修饰 castellum,分词 cupiens 和不定式 evertere 连用。
第 35 行 hortari coepit eundem verbis,“开始用言辞鼓动他”,eundem(同 一个人)指上文的士兵。verbis 是工具夺格。
第 36 行 quae的先行词是verbis,quae timido quoque possent addere mentem, “这些话甚至能给胆怯者以勇气”。mentem 这里指“勇气”,timido 是阳性 名词与格,指“胆怯的人”。
第 37 行 I,命令式,“去吧”,bone,呼格,“好(士兵)”,quo 是表示方 向的疑问副词,quo virtus tua te vocat,“你的勇气召唤你去的地方”。i pede fausto,“去吧,带着好运”,夺格 pede fausto(吉祥的脚步)修饰命令式 i。
第 38 行 grandia laturus meritorum praemia,“你将因为功绩获得丰厚的奖 赏”。将来主动分词 laturus(得到)带有预测和展望的意思,属格 meritorum(功绩)和 grandia...praemia(丰厚奖赏)搭配表示原因。Quid stas,“你为 什么站着(不动)?”
第 39 行 Post haec,“听完这话”。ille catus quantumvis rusticus...inquit, quantumvis 表示让步语气,“那位虽然很土气却很精明(的士兵)说”。
第 40 行 Ibit, ibit eo, quo vis,“他会去,他会去你希望的地方”。qui 从句修 饰 ibit 的主语,qui zonam perdidit,“丢了钱袋的人”,zonam 原义是“腰带”, 士兵因为行军打仗,方便的带钱方法就是装在袋子里,缠在腰上。
第 41 行 mihi contigit,“发生在我身上”,意为“我碰巧”,主语是两个不定式,Romae nutriri,“在罗马长大”,nutriri,“被养育”。doceri,“学习”。
第 42 行 iratus Grais quantum nocuisset Achilles,“愤怒的阿喀琉斯对希腊人的伤害有多大”。quantum 从句作 doceri 的宾语,与格 Grais(希腊人)和 nocuisset(伤害)搭配。贺拉斯指的是他早年在罗马求学的经历,主要是 文学方面。
第 43 行 Adiecere(=adiecerunt,增加)的主语是 bonae…Athenae(好心的雅典),paulo plus artis(一点额外的修养)是宾语,属格 artis 并不指艺术, 而是指教育对人的熏陶。
第 44 行 scilicet ut vellem curvo dinoscere rectum,“显然是为了让我愿意辨别曲直”。dinoscere(区分、辨别)和 vellem(我愿意)连用。夺格 curvo 和宾格 rectum 都指道德。
第 45 行 inter silvas Academi quaerere verum,“在学园的树林里追寻真理”。 贺拉斯也曾在雅典学习,主要是哲学方面。41-45 行指明了贺拉斯教养的两个方面:文学和哲学,两者之间的矛盾是这首诗重要的主题。
第 46 行 Dura sed emovere loco me tempora grato,“可是艰难的时代把我从愉快的地方赶走”,Dura...tempora 指罗马内战的年代, loco...grato 的夺格表示分离,和 emovere(= emoverunt,移走)搭配。
第 47 行 civilisque rudem belli tulit aestus in arma,“内战的潮水把不谙战事 的我卷入了军队”,属格 civilis...aestus(国内的动荡,指恺撒死后共和派和恺撒派之间的战争)修饰 aestus,rudem... belli,“未经历过战争(的人)”, 指贺拉斯自己,但他在共和派军队中被任命为军政官(tribunus militum)。
第 48 行 Caesaris Augusti non responsura lacertis 修饰 arma,“(这支军队) 将无力应对恺撒·奥古斯都的力量”。将来主动分词 responsura(应对)传 达了一种命定感,和与格 lacertis(臂膀)搭配。贺拉斯在这里避免了对内 战的价值判断,而强调了实力与天命,既没违心地谴责当年自己的选择, 也没有冒犯屋大维的尊严。
第 49 行 Vnde 的先行词是 arma,simul primum=simulac primum,“一…… 就”,Vnde...me dimisere Philippi,“腓立比战役让我离开了军队”,共和派 军队在公元前 42 年惨败,贺拉斯逃离战场。复数名词 Philippi 作从句主语。 dimisere(=dimiserunt) ,“打发走、使离队”。
第 50 行 decisis...pinnis,独立夺格,“翅膀被剪掉” ,humilem 修饰 me,“卑 贱的”,但这里被“翅膀被剪掉”的意象激活了它的词源义,“趴伏在地面”。 inopem...paterni et laris et fundi 也回指 me,但 inopem 名词化了,作 impulit 的宾语,“既没有父亲的家神,也没有父亲的土地”,意为既没住所也没财 产,失去了一切。inopem 和属格搭配。que 连接两个分句,前一分句主语 是 Philippi,后一分句主语是 paupertas。
第 51 行 paupertas impulit audax ut versus facerem,“胆大的穷困促使(我) 选择写诗”,audax 意为穷困使人无所顾忌,ut 引导结果状语从句。
第 52 行 Sed,“可是”。quod non desit habentem,“有不缺的东西”,意为 “有足够的东西(指诗) ”,现在分词 habentem 名词化了,指“我”,作 expurgare(净化)的宾语。
第 53 行 quae,疑问形容词,而非关系代词,quae poterunt umquam satis expurgare cicutae,“多少剂量的毒芹才能够净化我(的疯癫)”,西方古人 认为疯癫是因为胆汁太满,血太热引发的,适量的毒芹是冷静剂。
第 54 行 ni = nisi,ni melius dormire putem quam scribere versus,“如果我不认为睡觉比写诗更好”,继续写诗只会让诗人的疯癫更严重,睡觉如同毒芹可以净化“我”。
第 55 行 55-86 行贺拉斯提出了不写诗的其他一些理由,例如他老了,创 造力衰退了,读者的口味也不同,罗马城也太吵了。Singula de nobis anni praedantur euntes,“流逝的岁月从我们这里劫走了一件件猎物”。分配形容 词 Singula(一次一件)这里是中性复数名词,作 praedantur(劫掠)的宾语,anni...euntes(流年)作主语。
第 56 行 eripuere iocos, venerem, convivia, ludum,“它们夺走了欢笑、性爱、 宴会和游戏” 。
第 57 行 tendunt extorquere poemata,“它们正赶紧抢走诗歌”。extorquere 含有在扭打中抢走的意味。Quid faciam vis,“你希望我怎样做?”
第 58 行 Denique,表示追加,“而且”。non omnes eadem mirantur amantque, “不是所有人都崇拜和喜欢同样的东西”,omnes(所有的)作阳性复数名 词,指人,eadem(同样的)作中性复数名词,指物。
第 59 行 Carmine tu gaudes,“你喜欢抒情诗”,Carmine 指《颂诗集》那样的诗;hic delectatur iambis,“这位喜欢短长格”,iambis 指《长短句集》那 样的诗。Carmine 和 iambis 都是夺格。
第 60 行 ille Bioneis sermonibus et sale nigro,“那位(喜欢)毕翁式的讽刺 诗和恶毒的调侃”,sale(盐)在拉丁语中常表示“机智诙谐”,nigro 表明 其性质不是善意的。形容词 Bioneis 来自名词 Bion(毕翁),这里的 Bion 应当指公元前 3 世纪希腊哲学家 Bion of Borysthenes,他的诗歌极其刻薄。
第 61 行 Tres mihi convivae prope dissentire videntur,“在我看来三位宾客几 乎就会有不同的意见”。不定式 dissentire(不同意)和 videntur 连用。
第 62 行 poscentes vario multum diversa palato,“为不同的口味要求极不相 同的菜肴”。副词 multum 修饰 diversa,“非常不同的东西”。
第 63 行 Quid dem,“我给他们(吃)什么?”Quid non dem,“我不给他 们什么”。Renuis quod tu, iubet alter,“你拒绝的东西,另一个人却要求”。
第 64 行 quod petis 的先行词是 id,“你想要的东西”,id sane est invisum acidumque duobus,“显然另外两位却觉得酸涩难咽”。
第 65 行 Praeter cetera,“除了其他(原因)”,me Romaene poemata censes scribere posse,“你认为我在罗马能写出诗来吗?”Romae 是地格,-ne 表 示疑问。me 是不定式 scribere posse 的主语。
第 66 行 inter tot curas totque labores,“置身如此多的忧虑、如此多的杂务 之间”,curas 和 labores 泛指各种让人焦虑、疲于应对的事。
第 67 行 Hic sponsum vocat,“这位(让我为他)担任保证人”,sponsum 是 目的分词(supine) ,hic auditum scripta(vocat),“那位叫(我)去听他(朗 诵)作品”。auditum 用法同 sponsum。
第 68 行 relictis omnibus officiis,独立夺格“(即使别的)所有义务都不考 虑”。cubat hic in colle Quirini,“这位在奎利纳山上病着”,cubat(躺倒) 表示生病。
第 69 行 hic extremo in Aventino,“那位在阿文汀山那头(病着) ” ,visendus uterque,“两位都必须探望”。visendus 的将来被动分词形式表示必要性。
第 70 行 intervalla vides humane commoda,“你看,两边的距离非常方便人 (的来往)”,反讽语气。副词 humane 修饰形容词 commoda。
第 71 行 Verum...obstet 是贺拉斯想象的对方的抗议。Verum purae sunt plateae,“可是(罗马的)街道很通畅” ,ut 引导结果状语从句,nihil ut meditantibus obstet,“丝毫不会妨碍沉思(的人)”,阳性复数名词的与格 meditantibus 和 obstet(反对、阻碍)搭配。
第 72 行 Festinat calidus mulis gerulisque redemptor,“一位冒汗的承建商和他的骡子、脚夫一起匆匆赶路”,redemptor,“承建商”,罗马城有很多大型的工程项目,骡子、脚夫都用来搬运建筑材料和机械。calidus 既指他身 上发热,和 Festinat(赶路)并置也暗示了他心情的急切。
第 73 行 torquet nunc lapidem nunc ingens machina tignum,“一台巨大的吊车时而卷起石头,时而卷起木头”。擅长工程的古罗马人已经发明了吊车等 大型机械。
第 74 行 tristia robustis luctantur funera plaustris,“悲伤的葬礼队伍和壮硕的 马车一起争夺(道路)”。夺格 robustis...plaustris 和 luctantur 搭配。
第 75 行 hac rabiosa fugit canis,“这边一只疯狗在逃跑”,hac lutulenta ruit sus,“那边一只脏猪在奔逐”。贺拉斯夸张地描绘了罗马城混乱的街景。关 于这行诗可能隐含的对某些哲学家的讽刺,参考《书信集》第 1 部第 2 首 第 26 行的注释。
第 76 行 i nunc,“现在你去吧”,versus tecum meditare canoros,“在脑海中 构思音韵和谐的诗!”两个分句都是命令式。
第 77 行 Scriptorum chorus omnis,“整个作家的合唱队”,“所有作家”,amat nemus et fugit urbes,“都喜欢森林,逃离城市”。
第 78 行 rite cliens Bacchi,“酒神巴克斯的忠实仆从”,副词 rite 意思是“符 合宗教规定地,恰当地”,cliens 一词把巴克斯也变成了罗马人熟悉的恩主 (patronus)形象。somno gaudentis et umbra 修饰属格 Bacchi,“喜欢睡觉 和树荫”,somno 和 umbra 都是夺格。
第 79 行 tu me inter strepitus nocturnos atque diurnos vis canere,“你希望我 在没日没夜的噪声中吟诗吗”,nocturnos(夜晚的)和 diurnos(白天的) 都修饰 strepitus(嘈杂之声)。
第 80 行 contracta sequi vestigia vatum,“跟随诗人们窄小的足迹吗”,足迹 的窄小暗示道路的狭窄难行,Bentley 认为 contracta 原文可能是 non tacta, “未被人碰过的、没有别人走过的” 。
第 81 行 Ingenium,“天才、才华”,从后面的从句看,应该理解为“一位天才”。sibi quod vacuas desumpsit Athenas,“他为自己选择了幽静的雅典(作 为居住地)” ,vacuas,“空的、人少的”,与罗马的拥挤嘈杂相对。
第 82 行 studiis annos septem dedit,“他七年致力于研究”,与格 studiis 和 动词 dedit 搭配。insenuit…libris et curis,“在读书和思考的过程中慢慢变老”,curis 此处有 libris 限定,不是指“忧虑”,而指与读书相伴的思虑。
第 83 行 statua taciturnius exit plerumque,“他出门时通常比雕像还沉默”, statua(雕像)是夺格,和比较级形容词 taciturnius(更沉默)搭配。taciturnius 用中性形式是因为它修饰 Ingenium。
第 84 行 risu populum quatit,“他让人们大笑不止”,字面义是“他让人们因为笑而浑身震颤”。hic,“这里”,指罗马。
第 85 行 rerum fluctibus in mediis et tempestatibus urbis,“置身生活的波浪 和城市的风暴中”,rerum 既指 67-69 行提到的“事务”,也指 72-75 行 描绘的“事物”,mediis 同时与 fluctibus 和 tempestatibus 搭配。
第 86 行 verba lyrae motura sonum conectere digner,“我会屈尊去连能够 唤醒里拉琴乐音的词语吗?”verba(词语)是 conectere 的宾语,将来主 动分词 motura(唤醒、使激动)修饰 verba,lyrae sonum 是分词的宾语。 digner(我屈尊)意味着在罗马这样的环境中写抒情诗是对诗人自己的羞 辱。
第 87 行 87-105 行贺拉斯称,在罗马诗人之间只会互相吹捧,他不想写 诗,也不想去听别人的朗诵。Frater erat Romae consulti rhetor,这句话是一 种压缩的表达方式,应理解为“罗马有一对兄弟,一位是律师,一位是雄 辩术老师”,consulti(主格 consultus), “律师”。后面的三个 ut 引导的都是 结果状语从句。Cameron 等人认为,Frater 这个主句没有 tam、ita 或者 adeo 等表示“如此”的词和 ut 呼应,在拉丁语中似乎没有相似的例子,听起来 很不顺耳,但 McGann 觉得并非不可接受,他指出 Frater 置于句首和行首, 是着力强调的内容,包含有“这对兄弟的兄弟情分到了这个地步”的意味。
第 88 行 alter alterius sermone meros audiret honores,“一位在另一位的谈话 里只能听到纯粹的夸赞” 。audiret 的虚拟式表明这是结果状语从句。
第 89 行 Gracchus ut hic illi(foret)吗,“这位在那位眼里是格拉古”。格拉古兄弟 Ti. Gracchus(前 163-前 133)和 C. Gracchus(前 154-前 121) 都是古罗马平民派的代表性政治人物,都擅长演说,C. Gracchus 的雄辩术 尤其得到了后来西塞罗的称赞。foret huic ut Mucius ille,“那位在这位眼里 是穆裘斯”,穆裘斯家族至少出了三位著名的律师:P. Mucius Scaevola,公元前 133 年执政官;Q. Mucius Scaevola(第一位的表弟),公元前 117 年 执政官;Q. Mucius Scaevola(第一位的儿子),公元前 95 年执政官。Bentley 认为 Gracchus 应该是 Crassus,Gracchus 虽然说得通,但 Crassus(L. Licinius Crassus,克拉苏)与穆裘斯家族的 Scaevola 分支关系密切,他曾娶了 Q. Mucius Scaevola 的女儿。有些注者对 87-89 行感到困惑,他们认为两个 人是兄弟而互相赞美,只要符合事实,并无不妥。
第 90 行 Qui minus argutos vexat furor iste poetas,“难道这种疯病骚扰歌唱 的诗人会(比这对兄弟)少些”,Qui,疑问副词,“如何”。argutos(音乐般动听的)修饰 poetas 有幽默和反讽的味道。
第 91 行 Carmina compono,“我写颂诗”,Carmina 这里翻成“抒情诗”不 妥,因为 elegos(哀歌)也是抒情诗。hic elegos,“他写哀歌”。翻译古典 时代的诗歌类别非常困难,因为这些名词其实都是表示体裁,但现有的通 行译法在中文里却首先让我们联想到内容,创造新的贴切译法又极难,所 以我们就会面对这样的尴尬:“抒情诗”经常不抒情,“讽刺诗”不讽刺, “颂诗”不歌颂,“哀歌”不哀。就这行的 elegos(哀歌)而言,在罗马卡 图卢斯是第一位重要作家,《歌集》从第 65 首到后一首从体裁上说都是 哀歌,如果从情感和题材而言,《歌集》第 76 首则确定了古罗马哀歌的基 本范式。贺拉斯这里可能影射的是创作了《哀歌集》 (Elegiae)的著名诗 人普罗佩提乌斯(Propertius)。Torrentius 第一个提到本诗第 100 行的 Callimachus 可能影射普罗佩提乌斯自封的头衔“罗马的卡利马科斯”。普 罗佩提乌斯也是麦凯纳斯文学圈的成员,贺拉斯肯定认识他,但却在诗中 从未提及这位重要诗人;哀歌体是奥古斯都时代罗马兴盛的诗体,奥维 德、提布卢斯和普罗佩提乌斯都写过很多,贺拉斯却从未涉足,或许这两 个事实已经反映了他对哀歌体和普罗佩提乌斯的负面评价。所以这一行中 的“我”和“他”既是泛指诗人,可能也特指贺拉斯和普罗佩提乌斯。
第 92 行 Mirabile visu caelatumque novem Musis opus,“这篇作品看起来真 绝妙,是九位缪斯神(亲手)雕刻”,诗人互相吹捧的“万能”评价。Adspice primum,命令式,“首先请看”。
第 93 行 quanto cum fastu,“带着怎样的傲慢”,quanto molimine, “(带着) 怎样的矜持” ,molimine(主格 molimen)在拉丁语中非常罕见,它从异相 动词 molior(努力、费力)变来,这里可能指竭力摆出自视甚高的神情。
第 94 行 circumspectemus vacuam Romanis vatibus aedem,“我们俩(指上 文的‘我’和‘他’)环视虚位等待罗马诗人的神庙”,aedem(神庙)指建在帕拉丁山阿波罗神庙里的图书馆,里面藏有许多希腊诗人的著作,但 也开始收录罗马诗人的著作。vacuam 这里的意思是“为……留出空位”, Romanis vatibus 是与格。
第 95 行 si forte vacas,“如果你碰巧有空”,mox etiam...sequere et et procul audi,“接下来请跟随我们,在旁边听”。procul 这里并不指离“我们”很远,只是不紧靠着“我们”,保持一定的距离。
第 96 行 quid ferat et qua re sibi nectat uterque coronam,“我们各自都说了什么,用什么东西给彼此编织花冠”,ferat(拿出来)这里指他们把说奉承对方的话视为一种“付出”,把对方的恭维视为一种“回报”。qua re 是工具夺格,和 nectat(编织)搭配。
第 97 行 97-98 行的意思不是非常明确,学术界一般认为,贺拉斯在这里把两位诗人互相朗诵和评论诗歌的过程比作两位重装角斗士漫长磨人的对决。Caedimur 的被动式是中间语态用法,指两人相互进攻。totidem plagis consumimus hostem,“用如此多次的出招消耗敌人”。
第 98 行 Samnites(萨莫奈人),Caedimur 主语“我们”的同位语,萨莫奈人是古罗马重装角斗士的主要来源。重装角斗士全身都穿着厚盔甲,很难受伤,对决主要比力气和耐力。lento... ad lumina prima duello,“缓慢的决 斗一直延续到灯开始点亮”。夺格 lento...duello(=bello)修饰 consumimus。
第 99 行 Discedo Alcaeus puncto illius,“我离开时按照他的评价是(罗马的) 阿尔凯奥斯” ,Alcaeus 作 Discedo 主语“我”的同位语,puncto 是 punctum (点)的夺格,指选票,古罗马人投票是在投票板(tabula)的候选人名字旁边划一个点。ille meo(puncto)quis,“按照我的评价,他是谁”?
第 100 行 Quis nisi Callimachus,“除了卡利马科斯,还能是谁?” 卡利马 科斯是泛希腊时期亚历山大杰出的哀歌诗人,关于卡利马科斯与普罗佩提乌斯的联系,参考第 91 行的注释。Si plus adposcere visus(est),“如果他看起来要求更多”,“如果这个称号他还不满意”。
第 101 行 fit Mimnermus,“他就成了弥涅墨斯”,弥涅墨斯(Mimnermus) 是公元前 7 世纪的古希腊诗人,哀歌体的鼻祖。et optivo cognomine crescit, “他也随着这个他喜欢的名号而兴盛”,意为“这个称号给他带来荣誉” 。
第 102 行 Multa fero,“我已忍受许多” ,Multa 是中性复数名词。ut 引导目 的状语从句,ut placem genus irritabile vatum,“为了让易怒的诗人族满意” 。
第 103 行 cum scribo et supplex populi suffragia capto,“当我写作,屈膝祈求大众的认可”。supplex(跪着的、哀求的)修饰 capto(追逐)的主语“我”。
第 104 行 idem,“同样的人”,指“我”。finitis studiis et mente recepta,两 个独立夺格结构,“终结了热情,恢复了理性”,也即摆脱了诗人的疯癫。
第 105 行 obturem patulas impune legentibus aures,“我将不受惩罚地对那些 朗诵者堵上(原来)敞开的耳朵”,legentibus(朗读者)是复数阳性名词 的与格。“惩罚”指其他诗人的攻击,“我”如果还在写诗却拒绝奉承其他 诗人,“我”的作品就会被他们否定,现在“我”停止写诗,不用担心这个,自然也就可以勇敢地不理睬他们。Wickham 认为 impune 是修饰 legentibus, 指那些朗诵的诗人不用担心我报复,但我觉得不妥,因为上文一直在描绘 诗人之间的相互吹捧而不是相互攻击。
第 106 行 106-140 行贺拉斯指出了自己拒绝继续写诗的另一个原因,创作优秀的诗歌异常艰辛,结果看似容易,整个过程却需要不断地否定自己。 Ridentur mala qui componunt carmina,“写坏诗的人(总是)被嘲笑”,这里的 carmina 虽然偏重抒情诗,但基本上可视为诗歌的总称。
第 107 行 verum gaudent scribentes,“可是他们写诗时却很得意”,拉丁语中现在分词带有较强的同时性和动作性,这里的 scribentes(写)和 gaudent (高兴)基本同步。et se venerantur,“并且崇拜自己”。
第 108 行 si taceas,“如果你保持沉默”,ultro...laudant quicquid scripsere beati,“他们会自发地以幸福的口吻赞美他们写的任何作品”。beati(幸福 的)修饰 laudant 的主语“他们”,表现了他们发自内心的自我认可。
第 109 行 At qui legitimum cupiet fecisse poema,“可是谁(如果渴望)自己 写出的是一首真正意义上的诗”。qui 从句省略的先行词作 sumet 和 audebit 的主语。legitimum,“合法的”,指符合好诗标准的。贺拉斯用完成体不定 式 fecisse,而不用一般体 facere 和 cupiet 连用,指向的不是创作前的憧憬, 而是创作后(包括创作中)的自我批评和反省意识,即写作完成后不是愚 蠢地陶醉在自己的作品里,而是以冷峻的目光考察它是否合格。
第 110 行 cum tabulis,“当他拿起蜡板”,罗马人写初稿用蜡板,便于修改, 定稿后才誊到纸草上。animum censoris sumet honesti,“他会换上一位严格 的审查官的态度”,古罗马的审查官(censor)主要负责人口和财产统计, 确定选举和被选举资格,监督公共道德和部分公共财政,任审查官的人往 往以严苛著称。honesti 修饰 censoris,意思不是“诚实”,而是“严格遵循 职责的规定” ,animum,“心态、态度” 。111-119 行贺拉斯用了双层的拟 人描写,一层是诗人使用词语,一层是审查官评判人的资格。
第 111 行 audebit...verba movere loco,“他会敢于驱逐词”,夺格 loco 和不 定式 movere 配合,movere loco 是一个术语,专指审查官将某人从元老院 议员的名单里除名(也意味着丧失贵族身份)。quaecumque 的先行词是 verba,quaecumque parum splendoris habebunt,“无论什么没有多少光彩(的 词)”,Wickham 指出,西塞罗经常用 splendor 这个词形容贵族和骑士阶层 的“光彩”。
第 112 行 sine pondere erunt,“没有分量(的词)” 。honore indigna ferentur, “被认为配不上其荣誉的词”,这也是审查官的常用说法,当他把某人除名 时,honore indigna 是重要的理由。Ritter、Munro 和 Wickham 认为 feruntur 比 ferentur 好,habebunt 和 erunt 的将来时表示对将来的展望,feruntur 的 现在时表示时人的评判,后者对审查官的决定有重要影响。111-112 行的 动词将来时表明,诗人评判自己的作品时,经常会选择未来读者的眼光。
第 113 行 quamvis invita recedant,“无论它们(指词)离开时多不情愿”。 词的不情愿映射了诗人本人的不情愿,虽然他的理性判断是挪走这些词, 但它们毕竟凝结了自己的心血。
第 114 行 et versentur adhuc intra penetralia Vestae,“并且一直停留在维斯塔 神庙的深处”,penetralia 指建筑物核心的地方。intra penetralia Vestae 究竟指什么,从古罗马到今天都没有确定的说法,Ritter 按字面意思理解 为“在维斯塔神庙避难”,但古罗马人似乎无此传统(虽然有人到别的神庙 避难);Porphyrion 认为它指诗人的心里;Orelli 觉得它指诗人的家。或许 贺拉斯的意思是,哪怕这些词语属于罗马诗歌传统受尊崇的部分,如果 对作品的艺术效果无益,也要忍痛去掉。Keller 认为 intra 应是 inter,所有 古代抄本都支持后一版本,如果那样 inter penetralia=inter sacra penetralia, “在圣所的圣器之间”,也即是说这次被抛弃的词曾被视为圣器,这样理解 虽说得通,但少了 112-114 行一直延续的拟人色彩。
第 115 行 obscurata diu populo,“民众长久都不知晓的(那些词) ” ,obscurata, “隐藏在黑暗中”,意为“被遗忘”,populo 是与格。这个说法让人联想起 隐没在民间、出身卑微的人才。bonus eruet,“他(指好诗人)好心地挑选 出来”。
第 116 行 proferet in lucem speciosa vocabula rerum,“把描绘事物的那些生 动的语汇带回光明之中” 。
第 117 行 quae 的先行词是 vocabula,过去分词短语 priscis memorata Catonibus atque Cethegis 修饰 quae,“曾被古时的加图和柯特古斯这样的人 用过”。老加图一直被后代作家视为早期拉丁散文的典范,柯特古斯(M. Cornelius Cethegus)也曾获得恩尼乌斯(Ann. 306)和西塞罗(Brut. 15.57) 的称赞。从拟人的角度看,memorata 可以指“推荐”。
第 118 行 nunc(现在)与 priscis(古时的)相对,situs informis,Wickham 指出,这是贺拉斯诗中 situs 意为“废弃不用”的唯一例子,他认为 informis 的意思是,由于这些词长久不用,在人们看来就觉得生僻、怪异、丑陋了。 Chase和Morris则更进一步,将situs理解为废弃的结果,“锈和霉”,informis 形容它们“难看”。premit(压迫)是 situs informis 和 deserta vetustas(被 抛弃的古代)共享的动词。
第 119 行 adsciscet nova,“他(仍指好诗人)会选用新词”,adsciscet,“允许、采用”,在审查官的语言里指“加入名单”。quae 的先行词是 nova,quae genitor produxerit usus,“使用,(语言的)父亲,把(它们)带到世间”。
第 120 行 Vemens et liquidus puroque simillimus amni,“汹涌而清澈,像一条纯净的河流”,修饰 fundet 的主语“他”(好诗人)。
第 121 行 fundet opes,“他将倾泻出所有的财富” ,Latiumque beabit divite lingua,“用充满创造力的语言来丰富拉提乌姆”。opes(力量、财富)和 divite(富有的)都表现了伟大诗人源源不断的创造力,beabit 这里是“使…… 丰富”,而不是“保佑”的意思。
第 122 行 luxuriantia compescet,“他会遏制肆意蔓延的枝叶”,这是来自农 业和园艺业的比喻,现在分词 luxuriantia(生长过于繁茂、失去控制)作 中性复数名词。nimis aspera sano levabit cultu,“他将用适当的文雅来化解 过分粗陋的东西”,aspera 作中性复数名词,sano...cultu,“合理的装饰”。
第 123 行 virtute carentia tollet,“他将清除缺乏力量的东西”,现在分词 carentia(缺乏)作中性复数名词,夺格 virtute(勇力、力量)与之配合。
第 124 行 ludentis speciem dabit et torquebitur,“他会看起来像在游戏,(实 际上)却饱受折磨”,现在分词属格 ludentis 这里作名词(游戏者),意为 诗人看起来轻松自如,torquebitur 形容他实际付出的心血。
第 125 行 ut qui nunc Satyrum, nunc agrestem Cyclopa movetur,“就像时而 扮演森林神,时而扮演粗野的独眼巨人的舞者”。qui 从句的先行词省略了, 被动式 movetur 是中间语态用法,相当于 se movet(跳舞),宾格 Satyrum 和 agrestem Cyclopa 表示跳舞者扮演的角色。关于 Satyrum,参考《颂诗集》 第 1 部第 1 首第 31 行的注释;关于 Cyclopa,参考《颂诗集》第 1 部第 4 首第 7 行的注释。
第 126 行 Praetulerim scriptor delirus inersque videri,“我宁可被人视为一位 疯癫而愚拙的作家”。Praetulerim(更愿意)和 videri 连用。delirus 指更依 赖所谓的灵感,iners 指缺乏技巧。
第 127 行 dum,“只要”,引导条件状语从句,mea delectent mala me vel denique fallant,“只要我的缺点能够让我自己满意,或者至少让我注意不 到”。mala 是中性复数名词,vel denique 表示再退一步。
第 128 行 quam sapere et ringi,“也不愿做有智慧却要露出尖牙的诗人”。 sapere 指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ringi(露出尖牙)一方面用狗的形象描绘 严厉对待自己的不开心状态(露出牙齿表示疼),也可能暗示这样一位诗人 对同行的苛刻态度。Munro 和 Keller 在 ringi 后面用了问号,表示这是贺拉 斯抛给自己和弗洛鲁的问题。Fuit haud ignobilis Argis,“有位地位不低的人 住在阿戈斯” 。haud ignobilis 作名词,Argis 是地格。关于阿戈斯,参考《颂 诗集》第 1 部第 7 首第 9 行的注释。
第 129 行 qui从句修饰haud ignobilis,qui se credebat miros audire tragoedos,“他经常以为自己在听一些绝妙的悲剧演员表演”,credebat 的未完成过去 时表示习惯性如此。
第 130 行 in vacuo laetus sessor plausorque theatro,“当他高兴地坐在空荡荡 的剧场里鼓掌”,名词 sessor(坐的人)和 plausor(鼓掌的人)都是 qui 的 同位语,但这里动词的味道很浓,形容词 laetus 也有副词味道。
第 131 行 第二个 qui 从句,有转折味道,cetera qui vitae servaret munia recto more, “(然而),生活的其他义务,他却能按正确的方式履行”,属格 vitae (生活)修饰 cetera...munia,夺格 recto more 修饰 servaret(遵守、履行)。 servaret 的虚拟式表示他符合这一类人的特征,而不是直接陈述事实。
第 132 行 bonus sane vicinus, “(他)的确是一位好邻居”,amabilis hospes, “一位和蔼可亲的主人(指招待客人)”,都是 qui 的同位语。
第 133 行 comis in uxorem,“对妻子很亲切”,posset qui ignoscere servis, 第三个 qui 从句,“他也能够原谅奴隶”,虚拟式用法同第 132 行。
第 134 行 signo laeso non insanire lagoenae,“不因为酒坛上的封印碎了而大 发雷霆”。夺格 signo laeso 表示 insanire(发脾气)的原因,封印碎了意味 着酒坛曾经被打开,奴隶可能偷喝过。insanire 也和 posset 连用。
第 135 行 第四个 qui 从句,posset qui rupem et puteum vitare patentem,“他 也能够避开隐藏的石头和井”,vitare(躲避)和 posset 连用。
第 136 行 ubi 引导时间状语从句,Hic ubi cognatorum opibus curisque refectus,“当他在亲友的资助和看护下恢复了正常”,夺格 opibus(帮助、 财富)和 curis(关心)与过去分词 refectus(复原)搭配。
第 137 行 expulit elleboro morbum bilemque meraco,“用纯粹的嚏根草驱走 了疾病和引发它的(多余)胆汁”。elleboro...meraco,工具夺格。
第 138 行 redit ad sese,“回到了他本来的样子”。Pol=Pollux(珀鲁克斯), 感叹词。amici,“朋友们”,呼格。me occidistis…non servastis,“你们(这 是)杀了我,不是救了我”。
第 139 行 cui sic extorta voluptas(est),cui 的先行词是 me,与格形式表示 影响对象,“快乐就这样(从我这里)夺走了”。
第 140 行 demptus(est)per vim mentis gratissimus error,“心灵愉快的 漫游就(这样)被强力中断了”。error 具有双重意义,在外人看来,它是 “错觉和欺骗”,在他自己看来,却是“漫游”。
第 141 行 141-145 行贺拉斯提出了否定诗歌的另一个理由,或许是严 肃的一个理由:诗歌是年轻时的游戏,在他这个年龄,应该抛弃诗歌,研 究哲学。Nimirum sapere est abiectis utile nugis,“抛弃无聊的追求,专注智慧的研究,无疑是有用的” 。abiectis…nugis 是独立夺格,nugis 在《书信 集》的语境里尤其指诗歌,如第 1 部第 1 首第 10 行所说,“诗歌和其他可 笑之事”(versus et cetera ludicra)。主语是不定式 sapere(以及后面的三个 不定式),指“追求(哲学)智慧”,utile 是表语。这里是全诗的一个大转 折,前文一直在说他宁可拒绝真相,宁可生活在幻觉里,但大前提是如果 他继续写诗,如果放弃诗歌,追求真相就成为重要的目标了,对比第 128 行和第 141 行,我们会发现 sapere 的内容已经发生了变化,前面的意思是 “懂行,知道真正的诗歌为何物”,后面的意思是“研究哲学,成为智者”, 在新的框架下,即使“真正的诗歌”也成了 nugis。
第 142 行 et tempestivum pueris concedere ludum,“将符合其年龄的游戏让 给孩子”,tempestivum 意为“合时宜的”。
第 143 行 non verba sequi fidibus modulanda Latinis,“不搜寻需要配合拉丁 里拉琴的词语”,意为“不再按照罗马的格律写诗(尤其是抒情诗)”。抒情 诗(lyricus)原本就是“里拉琴诗”,配合里拉琴(lyra)演唱的诗。
第 144 行 sed verae numerosque modosque ediscere vitae,“而要掌握真实生 活的节奏与尺度” ,verae...vitae 指经过哲学省察的生活。numerosque modosque 有意呼应了诗歌格律的说法,贺拉斯强调的是,研究生活的格律 远比研究诗歌的格律重要。ediscere(牢记于心)意味着贺拉斯已经不满足 于把哲学当作爱好而已,而希望把它作为专注追求的对象。
第 145 行 Quocirca,“因此”,mecum loquor haec,“我和自己说了这些(指 下文)”,tacitusque recordor,“并且默记于心”。
第 146 行 诗歌的后半部分近似贺拉斯的哲学独白,它总结了《讽刺诗集》 和《书信集》中的很多观点,带有某种告别的味道,尤其是接近作品末尾 时。146-157 行探讨财富与智慧的关系,否定贪婪。Si tibi nulla sitim finiret copia lymphae,“如果无论多少水都无法解你的渴”,属格 lymphae(水) 修饰 nulla...copia,与格 tibi 表示影响对象。这里描绘的是水肿病症状。
第 147 行 narrares medicis,“你会告诉医生”,medicis 是与格。quod 这里 引导名词性从句,作 faterier(=fateri,承认)的宾语。quanto...tanto 表示 正比例关系,quanto plura parasti,“你得到的越多”。
第 148 行 tanto plura cupis,“你渴望的就越多”。贪婪和水肿症在这一点上 是相似的。nulline faterier audes,“你就不敢向任何人承认吗?”nulli,与 格,-ne,疑问词。
第 149 行 Si vulnus tibi monstrata radice vel herba non fieret levius,“如果你 的伤情没有因为用(医生)建议的某种根或叶而缓解”。vulnus(伤)是主语,与格 tibi 表示影响对象,夺格 monstrata(建议)修饰 radice 和 herba, 这两个词泛指某种植物药。
第 150 行 fugeres radice vel herba proficiente nihil curarier,“你就会拒绝用 这种无效的植物医治”。fugeres(逃跑、远离)和被动不定式 curarier(=curari, 治疗)连用,radice vel herba 是工具夺格,受 proficiente(产生效果)修饰。
第 151 行 Audieras,“你听说过”,cui 从句的先行词是 illi。
第 152 行 cui rem di donarent,“众神赐予财富的人” ,illi decedere pravam stultitiam,“邪僻的愚蠢就会离开他”,与格 illi 表示影响对象。世人有一种 错误的论调,就是人一旦获得足够的财富,贪欲就会缓和下来,就会开始 把注意力转移到道德上。
第 153 行 cum 引导让步状语从句,cum sis nihilo sapientior,“虽然你丝毫 没有变得更有智慧”,ex quo(tempore)plenior es,“自从你变得富有以来”。
第 154 行 tamen uteris monitoribus isdem,“你却还要听原来那些人的建 议?”uteris(使用)这里指咨询意见。monitoribus isdem 指过去给“你” 提建议的人,他们扮演的角色与上文的医生相似。153-154 行在逻辑上对 应于 149-150 行。
第 155 行 At si divitiae(te)prudentem reddere possent,“可是倘若财富能 够让你变得更有智慧”,prudentem=sapientem。
第 156 行 si cupidum timidumque minus te,“倘若(它能让你变得)不那么 贪婪,不那么恐惧”,nempe ruberes,“你一定会脸红”,指向下文 si 从句。
第 157 行 viveret in terris te si quis avarior uno,“如果世上有谁能比你更贪 婪”,夺格 te 和比较级 avarior 搭配,uno 是 te 的同位语,表示强调。155 -157 行贺拉斯使用了归谬法来反驳第 152 行的观点,其中的逻辑并非直 截了当,历代注者大多没有解释或语焉不详,只有 Cox 点明了其中的关键。 如果财富能带来智慧,那么追求财富终就是追求智慧,而追求财富需要 贪婪,所以如果“你”想成为有智慧的人,就会拼命追求财富,拼命追 求财富就需要拼命贪婪,成为世界上贪婪的人,所以如果“你”发现世 上有人比你更贪婪,就会因为觉得自己不够努力而羞愧。
第 158 行 158-179 行从所有权这个法律概念出发,论证了贪婪无用。Si proprium est,“如果这(指 quod 从句的先行词)就是属于(某人的,指本 行的 quis)财产”,proprium 表示“属于”,quod quis libra mercatus et aere est, “谁用天平和铜币买来的东西”。libra 和 aere 都是夺格,和 mercatus...est (购买)搭配,指古罗马一种特殊的购买仪式(per aes et libram):中间人手持天平,购买者一手拿铜币轻击天平横梁,另一手摸着要购买的货物(包括奴隶)。通过这种方式购买的东西,购买者拥有完全的所有权,称为 mancipium(manus+capio,手持)。
第 159 行 si credis consultis,“如果你相信律师(的说法) ”。 quaedam...mancipat usus,“(对)某些东西(而言),使用可以赋予你所有 权”,动词 mancipat 指向 mancipium。Wickham 指出,卢克莱修在《物性 论》 (3.971)中用 mancipium 和 usus 的法律差异来比喻生命,前者指完全 的所有权,后者指在一段时间内占有和享用的权利,所以他说“生命无人 有所有权,但所有人都有使用权” (vitaque mancipio nulli datur, omnibus usu),在这个意义上,生命不能称为“属于我们的”(proprium)。但贺拉 斯这里的说法是以罗马法律的另一个术语为基础的,那就是 usucapio,根 据这个概念,如果在规定时间内无间断地占有和享用某物,就可以获得和 mancipium 地位相等的所有权。
第 160 行 qui te pascit ager,“养育你的田地”,ager 属于主句,也是 qui 的 先行词,tuus est,“属于你”。vilicus Orbi,“奥比乌的管家”。奥比乌(主 格 Orbius),随意杜撰的名字。
第 161 行 cum segetes occat,“当他(指奥比乌的管家)为庄稼耙地时”, tibi mox frumenta daturas 修饰 segetes(庄稼),“很快将给你产出谷物”。
第 162 行 te dominum sentit,“他认为你是(地的)主人”。das nummos, “你付出钱” 。
第 163 行 accipis vuam, pullos, vua, cadum temeti,“你得到葡萄、家禽、鸡 蛋和一罐好酒”。属格 temeti(浓烈的酒)修饰 cadum(罐、坛)。nempe, “当然、的确”。
第 164 行 modo isto paulatim mercaris agrum,“你用这种方式逐渐购置土 地”,后面的过去分词短语修饰 agrum。
第 165 行 fortasse trecentis aut etiam supra nummorum milibus emptum,“或许花了超过三十万塞斯托”。trecentis...milibus(三十万)经常用来形容多, 参考卡图卢斯《歌集》第 9 首第 2 行(“三十万朋友”)和第 48 首第 3 行(“吻三十万次”) 。
第 166 行 Quid refert,“有什么区别”,主语是后面的从句。vivas numerato nuper an olim,“你究竟是靠近花的钱还是以前花的钱生活”。夺格 numerato(数出来的钱、花掉的钱)和 vivas(生活)搭配,表示依靠的东 西,nuper an olim(近或很久以前)修饰 numerato。
第 167 行 Emptor,“某位买主”,cenat 的主语,但副词 quondam(以前) 激活了 Emptor 的动词味道,属格 Aricini...Veientis et arvi 修饰 Emptor,“阿里恰和维埃的土地”,Aricini 和 Veientis 分别是 Acricia 和 Veii 变来的形容 词,两个地方都离罗马不远。这行对应“以前花的钱”。
第 168 行 emptum cenat olus,“吃买来的蔬菜”,对应“近花的钱”。quamvis aliter putat,“虽然他的想法(和我)不同”,针对第 166 行。
第 169 行 emptis sub noctem gelidam lignis calefactat aenum,“在严寒的夜晚,他用买来的木头加热他的铜锅” 。
第 170 行 Sed vocat...suum,“但是他把……称为他的”,usque 和 qua 从句 搭配,表示范围。populus,阴性名词“白杨”,而非阳性名词“民众”,受 过去分词 adsita(栽种)修饰。
第 171 行 certis limitibus vicina refugit iurgia,“用确定的边界避免了邻居的 争议”,certis limitibus,工具夺格,vicina,不是“邻近的”,而是“邻居的”。
第 172 行 tamquam sit proprium quidquam,“仿佛(真有)什么东西是属于 自己的”。quod 从句修饰 quidquam,quod 在从句中作主语。puncto...mobilis horae,时间状语,“在飞逝的瞬间中” ,puncto(点)形容时间之短,mobilis (易动的)形容时间流逝之快。
第 173 行 四个 nunc 都表示“有时”,四个名词都是工具夺格,prece, “(通 过请求而获得)捐赠”,pretio,“ (通过讨价还价而)购买”,vi,“ (通过强 力或暴力)而没收或抢夺”,morte suprema, “(在所有者死亡后)继承、没 收或转让” ,suprema(终的)表明即使活着时前面三项都没发生,也逃 不过这后一种结局。
第 174 行 permutet dominos,“改变主人”,cedat in altera iura,“进入别人的权利”,“成为别人的财产”。altera 不是“另外的”,而是“另一个人的” 。
第 175 行 Sic,“这样”。quia perpetuus nulli datur usus,“因为永久的使用权没有给任何人”。
第 176 行 heres heredem alterius velut unda supervenit undam,“一个人的继承人接替另一个人的继承人,就像后浪推动前浪”。两级从句的主语共享 supervenit(到达)。
第 177 行 quid vici prosunt aut horrea,“别墅或谷仓有何用?”-ve,“或者” 。
第 178 行 Quid Calabris saltibus adiecti Lucani(saltus), “(买了)卡拉布里的林地,(又添置)卢卡尼亚的林地,有何用?”卡拉布里(Calabria)在意大利东南端,卢卡尼亚在意大利南部。si metit Orcus grandia cum parvis, “如果死神收割时对大小一视同仁” ,Orcus,地府之神。grandia 是中性复数名词,作 metit(收割)的宾语。
第 179 行 non exorabilis auro,“黄金也无法收买”,修饰 Orcus。exorabilis,“可以被说动的”,和夺格 auro 搭配。
第 180 行 在 180-216 行贺拉斯指出,天性不同,对财富的理解就不同, 他会安心于自己的财富。Gemmas, marmor, ebur, Tyrrhena sigilla, tabellas, “宝石、大理石、象牙、埃特鲁里亚的小雕像、画作”。形容词 Tyrrhena 从 Tyrrheni(提林人,埃特鲁里亚人祖先)变来,sigilla 指用青铜雕刻的小 神像。
第 181 行 argentum,“白银器皿”,vestes Gaetulo murice tinctas,“用盖图 里亚染料染的紫色长袍”,盖图里亚是北非的一个地区。
第 182 行 sunt qui non habeant,“有人没有(上述这些东西)” ,habeant 的 虚拟式表示谈到的是一类人,est qui non curat habere,“有人不想拥有(它 们)”,curat 指费尽心机,和 habere 连用,curat 的直陈式表明这个单数主 语实有所指,就是贺拉斯本人。
第 183 行 Cur 引导的间接问句是第 187 行 scit 的宾语。alter fratrum,“两 兄弟中的一人”,cessare et ludere et ungui praeferat,“更喜欢闲荡、玩乐和 宴饮”,ungui(抹香膏)是为赴宴做准备。
第 184 行 Herodis palmetis pinguibus,与格和 praeferat 搭配,表示未被选 择的一项, “(而不在乎)希律王富饶的林地”,指对拥有财产不感兴趣。希 律王在杰里科附近有著名的枣椰林。
第 185 行 alter dives et importunus,“另一位富有却辛劳”。ad umbram lucis ab ortu,“从太阳升起到夜幕降临”,“从早到晚” 。
第 186 行 silvestrem flammis et ferro mitiget agrum,“用火烧,用剑砍,打理林间的田地”,夺格 flammis et ferro 恰好对应于中文的“耕火种”, silvestrem 修饰 agrum,表示田地是在林间开垦的,mitiget 意为改变土地的 荒野状态,使之适于耕作。
第 187 行 scit Genius, “ (我们的)守护神知道(为什么)”。Genius 是一个 人或一个地方的守护神。comes(同伴)是 Genius 的同位语,qui 从句修饰 Genius,natale...qui temperat astrum,“他掌管着(我们)出生的星座”。
第 188 行 deus(神)也是 Genius 的同位语,属格 naturae...humanae(人的 天性)表示其管辖范围,mortalis in unum quodque caput,“(虽然)对于每 一个具体的生命来说他会死”,“跟每个人一起死”,个人的守护神会在该人 死后离开,in 表示针对,caput(头)代表人。
第 189 行 vultu mutabilis,“他的样貌多变”。albus et ater, “ (肤色)可能白 也可能黑”,这是常见的表达法,参考卡图卢斯《歌集》第 93 首。
第 190 行 Vtar...et ex modico...acervo tollam,“我会从自己有限的积蓄中取用”,宾语是 quantum 从句省略的先行词 tantum。quantum res poscet,“实 际情况要求的数量”。
第 191 行 nec metuam quid de me iudicet heres,“我也不害怕(我的)继承 人会如何评价我”。
第 192 行 quod 从句附属于 quid 引导的宾语从句,quod non plura datis invenerit,“因为他会发现我留给他远不如他期望的多”,non plura datis 字 面义是“没有比(我)留给他的东西更多的东西” ,datis 是中性复数名词 的夺格,和比较级 plura 搭配,plura 表达了继承人的期待,datis 指明了既 成事实。tamen,“然而” 。idem,“同样的人”,指“我”。
第 193 行 scire volam,“我会想知道” ,quantum simplex hilarisque nepoti discrepet,“一个单纯快乐(的人花钱)和一个败家子有多大不同”,simplex hilarisque 用作阳性名词,与格 nepoti 和 discrepet(不同)搭配。
第 194 行 quantum discordet parcus avaro,“一个节俭的人和一个吝啬的人有多大分别”。193-194 行提出了两组对比,每一组中都有一项代表了极 端,一项代表了贺拉斯所称赞的黄金中道。参考《讽刺诗集》第 2 部第 3 首。
第 195 行 Distat enim,“因为(这两者)的确不同”,Distat 置于行首表示 强调,主语是后面的间接选择问句。spargas tua prodigus,“随意挥霍你的 (财产)”,tua 是中性名词复数,形容词 prodigus(浪费的)有副词味道。 an,“或者”,后一个选项由 neque...neque...ac...三部分构成。an neque sumptum invitus facias,“你既不吝于花费”,sumptum,“花”。
第 196 行 neque plura parare labores,“也不费尽功夫去获得更多(财富)”, 不定式 parare 和动词 labores 连用。
第 197 行 ac potius,“而宁可”。ut,“如同”,puer(男孩)和 olim(从前) 一起含有时间意味,“从前(还是)孩子(的时候)” ,夺格 festis quinquatribus 表示场合,“五日节期间”,五日节(qinquatria)相当于学校的春假,从 3 月 19 日到 23 日,是献给智慧女神密涅瓦的节日(festum)。
第 198 行 exiguo gratoque fruaris tempore raptim,“你急切地享受短暂却愉 快的时光”。夺格 tempore(时间)及附属成分和 fruaris(享受)搭配。
第 199 行 Pauperies 分句可以理解为省略了关键词(比如 dum)的表示唯 一条件的从句,有“只要”的味道,此外也可理解为表示祈愿的独立句。 Pauperies immunda domus procul absit,“只要那种脏乱家居的贫穷能远离 (我)”,形容词 immunda(肮脏)和属格 domus(家)对贺拉斯所厌恶的 那种贫穷(Pauperies)做了限定,关于 domus 部分原文究竟是什么,学术界没有定论,普遍觉得 domus 在此不是特别恰当。有一种可能是,domus 的属格是仿希腊语用法,表示分离,和 procul(远离)搭配,那么这行的 意思就是,“让那种肮脏的贫穷远离我的家”。
第 200 行 ego utrum nave ferar magna an parva,“无论我乘坐的是大船还是 小船”,ferar(被承载)和夺格 nave(船)搭配。utrum...an 表示选择。ferar unus et idem,“乘船的永远是同一个我”,意为我的态度不会变。
第 201 行 agimur,复数主语指单数,“我被驱赶”,这里指被北风吹着前行。 Non agimur tumidis velis Aquilone secundo,“我没有张着鼓胀的帆被北风吹 送前行”,意为“我并非置身顺境” ,tumidis velis 是工具夺格,Aquilone secundo 既可视为独立夺格,也可视为表示动作(agimur)发出者的夺格。
第 202 行 non tamen adversis aetatem ducimus Austris,“然而我也没有顶着 南风度过我的年岁”,意为“我也并非置身逆境” ,ducimus 和 aetatem(时 间、一生)搭配,表示“度过”,复数主语指单数。
第 203 行 这行的六个夺格都表示方面,viribus, ingenio, specie, virtute, loco, re,“力量、才华、相貌、德行、地位和财富”。
第 204 行 extremi primorum,“在前面人的后” ,extremis usque priores, “在后面人的前面”。primorum 是复数阳性名词的属格,extremis 是复数 阳性名词的与格,extremi 和 priores 都是形容词。贺拉斯的意思是,他在 各方面都居于中等。199-200 行表达的是愿望,用的是虚拟式;201-204 行描述的是现实,用的是直陈式。
第 205 行 205-216 行是诗的收尾。贺拉斯说,避免贪婪不是哲学的全部, 人性还有很多其他弱点,如果自己无法战胜它们,就当求助于更有智慧的 人。享受完人生的盛宴,就当坦然告别。Non es avarus,“你不贪婪”,abi, 命令式,“你走吧(很好)” 。Quid,“然后呢?” cetera(vitia)iam simul isto cum vitio fugere(=fugerunt),“其他缺点也和这个缺点一起逃走了?”
第 206 行 Caret tibi pectus inani ambitione,“你心中没有虚幻的野心吗?” inani 意为“徒劳无益”。Caret(缺乏)要求夺格配合。
第 207 行 Caret mortis formidine et ira,“没有怕死的情绪和愤怒吗?”Schütz 认为 ira 和 formidine 都受 mortis 修饰,也说得通,但在《书信集》第 1 部 第 2 首中贺拉斯曾把愤怒作为一种主要的道德缺陷来讨论,怕死的话题则 在《讽刺诗集》第 2 部第 3 首中有涉及。
第 208 行 这行所有的名词都是 rides(你嘲笑)的宾语。somnia, terrores magicos, miracula, sagas,“梦、可怕的魔法、奇迹、巫女”。
第 209 行 nocturnos lemures portentaque Thessala rides,“你嘲笑夜晚的幽灵和帖撒利亚的兆象吗?”希腊的帖撒利亚地区(Thessalia)以巫术闻名。 208-209 行涉及迷信的话题,参考《讽刺诗集》第 2 部第 3 首。
第 210 行 Natales grate numeras,“你以感恩的心情数生日吗?”意为每增 加的一年都是额外的收入,需要感谢。参考《颂诗集》第 1 部第 9 首第 14 行。Ignoscis amicis,“你宽恕朋友吗?”涉及宽容的主题,参考《讽刺诗 集》第 1 部第 3 首。
第 211 行 Lenior et melior fis accedente senecta,“随着年龄的增长,你变得 更温和更善良吗?”accedente senecta 是独立夺格结构。
第 212 行 Quid te exempta iuvat spinis de pluribus una,“从许多根刺中拔出 一根对你有帮助吗?”iuvat 的主语是 una(spina),它受过去分词短语 exempta...spinis de pluribus 修饰。刺比喻道德缺陷。205-212 行简洁地回 顾了贺拉斯诗歌中的常见话题。
第 213 行 Vivere si recte nescis,“如果你不知道如何正确地生活”,vivere recte 指“符合道德和理性地生活”。decede peritis,命令式,“那就走开, 为精于此道的人腾出空间”,peritis 是阳性名词复数的与格,表示目的。
第 214 行 Lusisti satis, edisti satis atque bibisti,“你已经玩够、吃够、喝够”。
第 215 行 tempus abire tibi est,“你离开的时间到了”,影射卢克莱修《物性论》 (3.938)的名言:“你为何不能像餍足的宾客离开生活的宴席?” (cur non ut plenus vitae conviva recedis)。ne,引导否定性的目的状语从句。potum largius aequo,“饮酒过量(的人)”,指“你”,作宾语。 第 216 行 ne...rideat et pulset lasciva decentius aetas, “ (以免)更适合调笑戏谑的年龄嘲笑你,将你推走”。lasciva decentius aetas 指青年,代指年轻人, 副词比较级 decentius(更合适、更让人愉悦)修饰 lasciv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