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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其他中西古籍,凯撒和希尔提乌斯的原稿(original)今已无存。现存最早的《高卢战记》钞本(manuscript)大约于其成书9个世纪后产生,钞本总数较多,其中最为重要的有:
(1)钞本A:阿姆斯特丹大学图书馆藏卷(codex Amstelodamensis)第73,兽皮纸本,9世纪末抄于法国弗勒里圣本笃修道院(La. Abbatia S. Benedicti Floriacensis, Fr. Abbaye de Fleury-sur-Loire),后来又由Petrus Daniel、Iacobus Bongarsius等人递藏,因此被称作Bongarsianus钞本。Thomas Holmes (1855-1933)、René du Pontet(1868—?)、Alfredus Klotz(1874—1956)、Léopold-Albert Constans(1891—1936)等学者亦用字母A表示之,而与Hering不同的是,在他们的校勘前言中均称之作“阿姆斯特丹大学图书馆藏卷第81”,仅为新旧名称之异。此钞本页2v至页100v上为《高卢战记》:页97(VIII.39.2 ad resistendum至43.3 ita nostri)与页100(VIII.52.1 summa celeritate至结尾)遗失,补全于14或15世纪,这部分文句我们可以借助源出钞本A的钞本Q(成于11或12世纪,见下)来大体恢复。
(2)钞本B:巴黎国家图书馆拉丁藏卷(codex Parisinus Latinus)第5763,兽皮纸本,9世纪上半叶抄于弗勒里圣本笃修道院,后又为Petrus Daniel、Colbert 等人递藏,被Nipperdey称作巴黎(Parisinus)钞本。此钞本页1至页112上为《高卢战记》,其中页2与页3之间的4页(I.7.3 locum obtinebant至20.4 a se averterentur)、页55与页56之间的一页(V.44.11 illum至48.7 Gallus)、页61与页62之间的一页(VI.11.4 institutum videtur至13.10 decretis iudiciisque)遗失,这部分文句我们可以借助源出钞本B的钞本M(成于9世纪后半叶,见下)来大体恢复;第八卷结尾部分的51.1 exceptus est至53.2 se admonebantur遗漏,而某位写工在第八卷末尾的署名(subscriptio)之后补上了部分内容:exceptus est至52.4 tr. pl. cum cae,这些文字位于页112r行14至页112v行8;页113至180为优素福(Titus Flavius Iosephus)所著《犹太古史》(Gk. Ἰουδαϊκὴ Ἀρχαιολογία, La. Antiquitates Iudaicae)第十三卷至第十六卷;最后有一幅圣玛卡瑞乌斯(Saint Macarius of Egypt)的画像。我们能通过字迹的变化推知这是一份由多位写工共同完成的钞本,而其质量高过大多数由一位写工单独完成的钞本。此钞本完成后不久便经人校订——校订者可能是路普斯·色尔瓦图斯(Lupus Servatus)在最初的校订后,有人曾依据某份来自β系(见下)的钞本对其再次校订,这些我们认为来自β系的文句见于前三卷中(最后一处是III.7.2 hiemaverat),其具体来源不得而知,亦不见于其他钞本,质量也较低。所有这些校订的完成时间不早于9世纪末,因为这些来自β系的文句不见于源出钞本B的钞本M,同时也不会晚于11世纪,因为校订后的文句见于莱顿大学藏卷(codex Leidensis)第53(钞本C),这亦是一份源出B的钞本。Holmes、Pontet、Klotz、Constans等学者亦用字母B表示之。
(3)钞本E:巴黎国图拉丁藏卷第6842 B选段,兽皮纸本,抄于9世纪,页1至页75r为帕珥拉迪乌斯(Palladius)《论农业》(De Agricultura),页75v至页82v为阿恩特希摩斯(Ἄνθιμος)《论饮食的规则》(De Observatione Ciborum),页82v至85v为《高卢战记》第一卷至第五卷的25处选段,在句中(V.56.2 multitudinis)结束,由此页85后的部分很可能佚失了,这部分由2位写工抄录,一位抄写页82v至84v,另一位抄写页85,他们所依据的钞本源于钞本A和钞本B,从而这些选段多半是9世纪时于弗勒里圣本笃修道院抄成的。由于钞本E既与钞本B在许多地方相同,又包含大量特有的讹误,我们无法确定钞本E与其他钞本之间的具体关系。尽管如此,钞本E对于我们的校勘工作仍有助益——由于钞本B中的许多字词被校读者涂改而无法识读,我们能通过这些选段来推测钞本B上原来的文句。Hering与Pontet对钞本E所有参考(Pontet以字母E表示之),而Holmes、Klotz、Constans等学者似未能使用之。
(4)钞本T:巴黎国图拉丁藏卷第5764,兽皮纸本,11世纪时抄于法国,曾由Iacobus Augustus Thuanus庋藏,故称作Thuaneus钞本,又称巴黎钞本II。此钞本上有《凯撒全集》(Corpus Caesarianum),共159页,其中页1至页78v为《高卢战记》,有人曾依据某份源出B的钞本校正过这部分文句。Holmes以字母a表示之。
(5)钞本U:罗马梵蒂冈图书馆拉丁藏卷(codex Vaticanus Latinus)第3324,11或12世纪抄于法国,兽皮纸本,先后由法国马尔穆蒂耶修道院(Marmoutier Abbey,页111v至112r)、法诺(La. Fanensis, It. Fano)教区主教Giovanni Tonsi(页114v)、Achilles Statius Lusitanus、Fulvius Ursinus(比照梵图拉丁藏卷第7205页26)收藏,因此被称作Ursinianus钞本。此钞本共144页,其中《凯撒全集》于页111v结束,最后一个单词是《西班牙战记》36.1的Pompeium;《高卢战记》位于页1至页55r,这部分文本在当时就得到了校订。在这份钞本的页边,我们一共可以找到39处由写工本人加注的异文,其中的34处可以从其他钞本中获得印证,另外5处恐失。Holmes以字母h表示之。
(6)钞本Q:巴黎国图拉丁藏卷第5056,抄于11或12世纪,曾藏于法国穆瓦萨克修道院(Abbaye Saint-Pierre de Moissac),兽皮纸本,共136页,其中页1至页89v为《犹太古史》卷一至卷十选段;《高卢战记》位于页90r至页130v;页131至页136为奥古斯丁(Augustinus)《论基督徒的斗争》(De Agone Christiano)。Kübler、Holder、Pontet、Constans等学者以字母M表示之。
(7)钞本M:梵图拉丁藏卷第3864,兽皮纸本,9世纪上半叶抄于法国科尔比修道院(monasterium Corbeiensis),共133页,《高卢战记》位于页1至页74r,后面还抄有小普林尼(Plinius minor)与撒路斯提乌斯(Sallustius)的作品。Pontet、Constans以字母R表示之。
(8)钞本N:那不勒斯图书馆藏卷(codex Neapolitanus)IV c. 11,兽皮纸本,抄于11世纪,共158页,上有《凯撒全集》,《高卢战记》位于页1至页69r。Bassi是第一个将其是第一个将其作为考订依据的学者,Constans亦参考之,Holmes、Pontet、Klotz似乎没有提及钞本N。
(9)钞本L:不列颠博物馆增补钞本(codex Musei Britannici Addit.)第10084,兽皮纸本,抄于12世纪,共112页,曾为鲁汶大学图书馆藏卷(Lovaniensis),上有《凯撒全集》,《高卢战记》位于页2至页60r。
(10)钞本S:佛罗伦萨美第奇—洛伦佐图书馆藏卷(codex Laurentianus)第33,兽皮纸本,抄于10世纪,又名Ashburnhamianus藏卷,曾藏于法国博韦(Beauvais),上有《凯撒全集》,共161页,《高卢战记》位于页1至页73v,由于开头的4页(quaternio)丢失,文本从I.30开始。Pontet以字母D表示之。
(11)钞本V:维也纳国家图书馆藏卷(codex Vindobonensis)第95,兽皮纸本,曾藏于德国特里尔(Trier),抄于12世纪,上有《凯撒全集》(至《西班牙战记》42.4),共182页,其中页2至页86r为《高卢战记》。Meusel、Holmes、Constans以字母f表示之。
(12)钞本R:美第奇—洛伦佐图书馆藏卷第541,兽皮纸本,抄于10或11世纪,又名Riccardianus藏卷,上有《凯撒全集》,共187页,《高卢战记》位于页1至页87r。Kübler、Holder用字母F,Meusel、Holmes、Constans以字母l表示。
我们现在通过钞本比对,试图厘清它们之间关系:
(1)钞本Q源出钞本A:例如这二者都遗漏了V.17.4 neque consistendi aut ex essedis desiliendi以及VII.46.3 omni spatio vacuo relicto superiore(m),由于前者晚出,因此钞本Q作为过录本(codex descriptus)当被剔除。我们把钞本A、钞本Q归为χ系(familia)。
(2)钞本M、钞本N、钞本L与钞本S源自钞本B:
① 钞本M来自钞本B:例如I.40.6 victores,钞本B原本误作vietores,经修改后写作 (页9r行10),钞本M因形而误,作 (vicetores,页9r行6[Hering校勘本误印作行16]);又如VI.5.1 animo,钞本B作 (页59v行22)不误,而钞本M误作 (conimo,页42v行12);又如IV.6.1 ne graviori,钞本B作 (页32v行14)不误,而钞本M误作 (ne gnaviori,页25r行15),没有看清钞本M所用的连字 (ra)。
② 钞本M、钞本N和钞本L上有共同的讹误(不见于钞本B):它们均漏掉了VI.20.1 uti ad magistratum ... communicet。
③ 钞本N、钞本L源自钞本M:例如VIII.12.4~5 amisso Vertisco ... uti tam,这些文字在钞本M上刚好占据一行(页67v行6),而钞本N与钞本L恰恰都遗漏了;又如III.17.7 id ea de causa,钞本M的写工遗漏了单词causa后面的faciebat,而补全于de causa左边的页边空白处(页21v行25,de causa位于行首),钞本N与钞本L均因之而误作id ea faciebat de causa;又如VIII.7.4 Correo,钞本M被误改作corbeo(页66v行7,VIII.6.2 corbeo亦误[页66v行21]),钞本N与钞本L均因之而误作coribeo。
④ 钞本S源自钞本B:在钞本B页16v行2的adgressi之后我们能找到一个字母F,即finis[结尾]的缩写,而钞本S的第二个4页正结束于此。类似地,在钞本B页28r行4 ab his erat以及页41r行6 more的后面,我们都能找到字母F,它们分别是钞本S的第三、第四个4页的结尾——这几个F是写工在誊抄时所作的标记。另外,V.49.7 praesertim nulli ... angustiis viarum在钞本B上刚好占据一行(页56r行21),而钞本S遗漏了。Hering认为,钞本S的写工并非以钞本B本身为底本,他使用的是未保存下来的某个中间钞本(codex intermedius),在这份钞本中,《高卢战记》的文本经过了全面的校读,并且《凯撒全集》的其余部分也已补上。另外,钞本S并非仅仅来源于钞本B,我们可以发现以下2部分文句以β组(见下)中的某个钞本为底本:VII.58.4(iniectis与ad bellum erat之间的位置)至62.6(VII legionis与Labienum之间的位置),以及VIII.23.5(vel celeriter...conficere与vulneravit之间的位置)至此卷结尾。由此,对于《高卢战记》来说,S钞本中的这2部分有助于校勘(钞本N与钞本L中《内战记》的文本源自钞本S)。我们把钞本B、钞本M、钞本N、钞本L以及钞本S归为φ系,
(3)钞本V源出钞本T:例如这二者都遗漏了I.29.2~3 nonaginta duo … ad milia,III.18.7 non prius … reliquosque duces,IV.6.4 et Condrusorum qui sunt Treverorum,V.21.1 Cenimagni … Cassi,VI.32.1 neve omnium … causam iudicaret以及VII.10.1 si maturius ex hibernis educeret。我们把钞本T、钞本V归为π系。
(4)钞本R源自钞本U:例如V.24.7~8 ducendam dederat ... quoad legiones,这些文字在钞本U上刚好占据一行(页27r行24)而钞本R刚好遗漏了,补充在页边空白处。在钞本R中我们还能发现一些不见于钞本U却见于其他钞本的文句(其来源无法确知),钞本R并非直接来自于钞本U,而是某份中间钞本。Hering将钞本R作为《高卢战记》的一份过录本剔除,而Virginia Brown认为,对于《内战记》而言,钞本R亦无足轻重。我们把钞本U、钞本R归为ρ系。
剔除过录本(eliminatio codicum descriptorum)的工作已然完成。舍去钞本Q、钞本M、钞本N、钞本L、钞本S、钞本V以及钞本R之后,现有的钞本A(χ系)、钞本B(φ系)、钞本E、钞本T(π系)以及钞本U(ρ系)之间的关系需要进一步梳理:
(1)钞本A并非钞本B、钞本T与钞本U的底本或摹本:唯独钞本A漏掉了II.31.6 quam ... dominari,V.17.4 neque consistendi aut ex essedis desiliendi,以及VII.46.3 omni spatio ... superiore。
(2)钞本B并非另外3个钞本的底本或摹本:唯独钞本B漏掉了VII.22.5 et apertos cunidulos ... prohibebant与VIII.52.4 (cum Cae)saris至53.2 admonebantur。
(3)钞本T并非另外3个钞本的底本或摹本:唯独钞本T漏掉了I.29.2~3 nonaginta duo ...
ad milia,1.38.5 intermittit ... altitudine ita,I.53.2 aut lintribus ... reppererunt,III.18.7 non prius ... reliquosque duces,III.26.2 relictae ... hostium castris,IV.6.4 et Condrusorum qui sunt Treverorum,IV.19.1 premerentur ... Suebos,V.21.1 Cenimagni ... Cassi,VI.32.1 neve omnium ... causam indicaret以及VII.10.1 si maturius ... educeret,有人在页边空白处补上了除V.21.1与VII.10.1以外的阙文。
(4)钞本U并非另外3个钞本的底本或摹本:唯独钞本U漏掉了IV.22.3 quibus adductis ... recipit,VII.55.4 et de statu civitatis cognovissent,VII.75.5 neque cuiusquam imperio obtemperaturos。
因此,这4个钞本之间并无继承关系。通过比对,我们还可以发现以下5处见于钞本T与钞本U的字句不见于钞本A与钞本B:II.31.2 et ex propinquitate pugnare,III.8.2 et siquos intercipere potuerunt,VII.15.2 Biturigum positum in via Noviodunum,VII.45.2 mulorumque produci deque his stramenta,以及VIII.11.1 nisi a maiore至12.2 circumventos adgrederentur。同时,以下2处见于钞本A与钞本B的字句不见于钞本T与钞本U:III.9.10 auxilia ... arcessunt;VII.77.13 cuius rei ... iudicarem。显而易见,钞本A与钞本B为一组(classis),钞本T与钞本U为另一组,前者通常称作α组,后者为β组,α和β又可表示依据实有钞本(主要为钞本A、钞本B、钞本E、钞本T以及钞本U)整理出的次原型(hyparchetype),经由次原型,又可以继续拟构出作为《高卢战记》校勘工作之目标的原型(archetype),以字母ω表示。通过谱系法(stemmatics),我们得到了这样一份钞本谱系图(stemma codicum, pedigree):
从所抄录的篇目来看,α组与β组最大的不同在于后者上一般誊抄有《凯撒全集》,而前者通常只有其中的《高卢战记》一书。经过更深入的比较,我们可以发现次原型α和次原型β之间的异文大约有1500处,在大多数情况下二者间的差异并不明显,例如α作iis,β作his等等。另一类比较多的区别在于词序,譬如VI.37.4,α作ex reliquis hostes partibus,β作hostes ex reliquis partibus;VI.37.6,α作totis trepidatur castris,β作trepidatur totis castris;VI.37.8,α作in eodem occiderint castello,β作in eo castello occiderint;VI.38.1,α作quanto res sit,β作quanto sit res;VI.40.1,α作deiecti se in signa,β作deiecti in signa se。
Nipperdey是第一位将《高卢战记》的钞本分为α、β两组的学者,他将α描述为integros vel optimos[完好或极佳的],并且以α组钞本为主要依据整理出了一个校勘本(1847)。Nipperdey不太认可β组钞本的质量,谓之interpolati[受到篡改的]。在之后近40年时间中,这一观点几乎就是定论。然而,在1885年,Schneider 与 Meusel在研究过凯撒的表达习惯后,证实β代表着与α不同的另一条脉络,因此它对校勘工作大有助益。Klotz与Kübler对β组钞本更为重视,他们相信我们手中所有钞本的原型都是β组中的某份钞本,而α组源出β组,其中混有6世纪学者康斯坦丁(Constantinus)与路皮奇努斯(Lupicinus)所作钞本中的衍文。兴许是因为Klotz早先对钞本的研究仅仅建立于前人所搜集的材料上,而不曾亲自阅读钞本,他给出的这份谱系图并未获得广泛支持:
现今,校勘者们已经认识到,一方面,仅凭α组钞本并不能校勘出质量足够好的版本,而在另一方面,我们也无法认定β组钞本优于α组钞本。如上所言,《高卢战记》的钞本源流问题十分复杂,造成这些问题的一大因素是在传抄过程中发生的鱼鲁帝虎——或是笔误,或是有意窜改,或是将钞本上前人留下的注释性语句抄入正文等等。幸而,有一群in usum Delphini[出于道德动机整理古书的;皇太子专用的]语文学者(φιλόλογοι)对钞本进行考订。Joannes Andreae于1469年在罗马将《高卢战记》付梓,即为editio princeps[初版],随后,在半个世纪不到的时间内就有十余种《高卢战记》排印本出现。这些早期的排印本对校勘亦有些许帮助,因为某个本子所依据的钞本可能后来遗失,我们现在无法得见。直到19世纪前后,仍有学者在不断致力于文本考订(textual criticism),比如Achaintre,Daehne,Hotman,Lemaire,Meusel,Nipperdey和Oudendorp等学者都整理出了各自的校勘本(critical edition)。校勘本指的是带有校勘记(apparatus criticus)的版本,与一般的刊行本有异。对于我国学者来说,西方古典文献学中的文本考订工作并非重点,而考订的成果,即校勘本,则是翻译、解读经典的基本材料。20世纪以来最重要的5个校勘本为:
(1)Renatus du Pontet校勘,C. Iuli Caesaris Commentariorum Pars Prior Qua Continentur Libri VII De Bello Gallico cum A. Hirti Supplemento(1953),1900年初版,后重印逾10次。此为牛津古典文献丛书(Scriptorum Classicorum Bibliotheca Oxoniensis [简称OCT])中的一册,为《高卢战记》的权威校勘本之一,Carolyn Hammond的英译本(1996)以之为底本。相较Klotz本、Hering本而言,Pontet本的校勘记稍显简略。
(2)Thomas Rice Edward Holmes校勘、笺注,C. Iuli Commentarii Rerum in Gallia Gestarum VII A. Hirti Commentarius VII(1914)。W. W. How对Holmes在校勘本中频繁使用括号的做法略有微词。他认为,仅当校勘者确信传世的文本有误时,才可用括号表示之,而Holmes则用括号表示存疑的内容。在这个校勘本中亦有笺注,从中可以窥见作者深厚的校勘功夫与对文本的稔熟,本稿中多有吸收。
(3)Léopold-Albert Constans校勘、翻译(晚近由A. Balland审校),Guerre des Gaules: Tome I, Livres I~IV(2013)及Guerre des Gaules: Tome II, Livres V~VIII(1995),1926初版,此为法国Budé丛书中的两册,法拉对照排版,有一些注释。这个校勘本现今依旧通用于法语学界,Belles Lettres出版社于2002年首版的拉法对照译注本仍以之为底本。在此书前言中,Constans主观地认为Klotz已然不再坚持他的观点,因而未曾讨论Klotz的校勘。Constans基本依从了Nipperdey、Holmes、以及Pontet等学者认可的传统谱系图,但是,他在没有给出证据的情况下猜测原型X来自已佚钞本y’,而β中可作参考来校正α组钞本舛误的文句则来自另一份已佚钞本y’’, y’与y’’皆源于原型Y,这一观点似嫌武断。
(4)Alfredus Arno Klotz校勘,C. Iuli Caesaris Commentarii: Vol. I, Commentarii Belli Gallici, Editio Stereotypa Correctior(1957),1927年初版。此为托伊布纳尔希腊罗马文献丛书(Bibliotheca Scriptorum Graecorum et Romanorum Teubneriana[简称BT])中的一册,为任炳湘先生所用之底本。
(5)Wolfgang Arno Hering校勘,C. Iulii Caesaris Commentarii Rerum Gestarum: Vol. I, Bellum Gallicum(2008),1987年初版,亦为托伊布纳尔希腊罗马文献丛书中的一册,在此系列中已然取代了Klotz本。Hering本前言中分条缕述了诸钞本的情况,并将钞本间的关系梳理得非常清晰,考订者一方面剔除了多个过录本,另一方面又在校勘记中提供了其他善本上的文句以及可资参考的前人旧说,十分详实。此校勘本为笔者所用之底本,译文中章与节的划分均与之保持一致,唯添补一个节号,订正6处标点,修改一个单词,笺注中均有所说明。同时,比较重要的刊行本有以下4个:
(1)George Long 编,C. Julii Caesaris Commentarii de Bello Gallico(1861),此为Harper希腊罗马文库中的一册,书中除拉丁文本外,无其他资料。
(2)Bernardus Dinter 编,C. Iuli Caesaris Commentarii cum A. Hirti Aliorumque Supplementis(1876),其中有凯撒战记、书信与诗歌的拉丁文本。
(3)H. J. Edwards编译,The Gallic War(2006),首版于1917年,此为Loeb古典丛书中的一册,拉英对照。其中的拉丁文本主要依据Nipperdey和Pontet的校勘本,少数地方参考了Holmes本。英译则参考了Golding(1565)、W. A. McDevitte与W. S. Bohn(1851)、Holmes(1908)以及F. P. Long(1911)等人的译本。Edwards的译文基本为意译。
(4)Otto Seel 编,C. Iulii Caesaris Commentarii Rerum Gestarum: Bellum Gallicum(1961),此属托伊布纳尔希腊罗马文献丛书的简版(editio minor)系列,无校勘记。Seel本前言的内容与文辞似乎都受到当时学者的指摘。
凯撒词典(Lexicon Caesarianum)与校勘本互为经纬,亦值得一提:
(1)H. Meusel编,Lexicon Caesarianum(1884),仅收录凯撒本人的著作(《高卢战记》前7卷与《内战记》),包含专名,且收异文与校订过后的文句。其中引文出处之标注精确到节。
(2)Rudolfus Menge 与 Siegmundus Preuss 编,Lexicon Caesarianum(1885),亦仅收凯撒本人的著作。精简是此书的特色:不写完整的句子而仅给词组,并使用大量简写,但同时收录了异文。Preuss另编有一本Vollständiges Lexikon zu den pseudocäsarianischen Schriftwerken(1884),可视作对以上两本Lexicon Caesarianum的补充。此书第一部分针对《高卢战记》第八卷与《亚历山大里亚战记》,第二部分针对《阿非利加战记》与《西班牙战记》。
(3)Hugo Merguet 编,Lexikon zu den Schriften Cäsars und seiner Fortsetzer mit Angabe sämtlicher Stellen(1886)。此书力求整全,完整收录了凯撒全集中的语词(专名除外)——如et一词就约占39栏——有引得(index)之效用。Merguet一律依据Nipperdey校勘本,没有收录异文与推测性观点。辞书依照字母顺序排列词条,再以句法功能(而非词意)胪陈次级条目,便于检索。不过引文出处之标注未精确到节,美中不足。
圣贤尝言,τὸ γὰρ γράμμα ἀποκτείνει, τὸ δὲ Πνεῦμα ζωοποιεῖ[文字使人死,精神使人活],文字原是死的,然而翻译作为基础性的解释工作却能使古书活起来。凯撒此书的汉语译本有如下4种,都是名为“高卢战记”的全译本,其中只有部分汉译本带简单的注释,而注疏式的译本尚未见到:
(1)最早的任炳湘先生译本:完成于1978年10月,1979年9月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其底本为Klotz校勘本(1957),并参考了Loeb古典丛书中J. Edwards的英译本,以及W. A. McDivitte和W. S. Bohn合作完成的英译本。此译本中有导言、从Loeb本复制来的地图(地名经过翻译)、内容提要、一定数量的注释与专名索引。这里胪列的4个汉语译本中,任先生的译文是相对最可靠的,虽有误译,但妙译却不少,故笔者多有参考。
(2)崔薏萍、郑晓村译本:原出版于台湾岛(1983年,比任译本晚4年),2013年1月由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在大陆出版,底本为William Duncan的英译本(1895)。该译本有4个疑点:
① 《内容提要》的行文、格式与任译本几乎完全相同;
② 译序中称“至于各卷的注释,则是参考其他史书后加入的”,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任译文下有注释108条,而崔郑译文下的98条注释均来自任译本,仅有字词上的个别改动。
③ 崔郑译本的专名索引及专名音译亦多因袭任译本:
(a) 索引均分为3部分:人名索引、邦(名)和部落名索引、地名索引;
(b) 音译名一致,如:孔肯耐托杜纳斯(Conconnetodumnus,人名),别都里及斯人(Bituriges),勃拉都斯邦久姆(Bratuspantium,地名);
(c) 任译底本Klotz本I.54.1中无Ubii[乌比依人]一词而识读作ubi[在何处],Loeb本采用Ubii,任译本索引因袭Loeb本索引而误有“乌皮人(Vbii)I.54”。崔郑译本第一卷中无“乌比依人”,而索引中仍又“乌皮人”Vbii)I.54”字样,亦误,且其据Duncan本将第一卷分为42章,根本无有第54章。
④ 译序中称“本书所附的地图是根据洛布古典丛书中的英译本复制的”,然而吉林版中并没有地图,不知是编辑的失误,抑或是崔、郑因袭任译本前言“本书所附的地图是根据洛布丛书本复制的”后忘记添加地图?
由上观之,崔、郑二人在很大程度上参考了任译本而有意隐瞒了出处。另外,此译本中手民之误甚夥。
(3)段旭蛟译本:1999年10月由中国社会出版社出版,底本不明,几乎没有注释。译文中病句及排印错误较多。
(4)米拉译本:2013年6月由中信出版社出版,底本不明,几乎没有注释,译文通俗。
笔者见到的较重要的英译本有:
(1)W. A. McDevitte与W. S. Bohn译,Caesar’s Commentaries on the Gallic and Civil Wars: with the Supplementary Books Attributed to Hirtius; Including the Alexandrian, African, and Spanish Wars(1870)。此为Harper古典丛书中的一册,除了《高卢战记》之外,书中还有《内战记》、《亚历山大里亚战记》、《阿非利加战记》、《西班牙战记》与残篇的英译文,有注释。其底本为荷兰学者Franz von Oudendorp(1696—1761)的校勘本。此译本质量较优,现仍有一定的影响——2005年10月El Paso Norte出版社重印,2006年9月“Cosimo经典系列”收录之,2009年5月Wilder出版社重印,2012年2月Bottom of the Hill出版社重印。任炳湘先生参考了这个译本,本稿中亦多引之。
(2)H. J. Edwards编译,The Gallic War(2006),首版于1917年,Loeb古典丛书拉英对照版,详见前文。
(3)Carolyn Hammond译,The Gallic War(2008),首版于1996年,为“牛津世界经典系列”(Oxford World’s Classics)中的一册。底本为Pontet校勘本,改动处均有所说明,译文为直译。
其他英译本又如:
Martin Bladen译,C. Julius Caesar’s Commentaries of His Wars in Gaul, and Civil War with Pompey(1750);
Willian Duncan译,The Commentaries of Caesar, Translated into English(1856);
Rev. Dr. Giles译,Caesar’s Commentaries on the Gallic War: Construed Literally and Word for Word, Vol. I(1859);
Joseph Rearl译,Caesar’s Gallic War(1962);
法译本如:
Perrot D’Ablancourt译,Les Commentaires de Caesar(1658)。
Théophile Berlier译,Guerre des Gaules(1825);
Alex. Bertrand与Le Général Creuly译,Guerre des Gaules(1865);
Charles Louandre译,Commentaires de J. César: Guerre des Gaules(1868);
Léopold-Albert Constans校勘,Anne-Maris Ozanam译,Jean-Claude Goeury导言及注释,La Guerre des Gaules, Livres I et II(2012),首版于2002年;
Léopold-Albert Constans校勘、翻译,A. Balland审校,Budé丛书拉法对照版,Guerre des Gaules: Tome I, Livres I~IV(2013)及Guerre des Gaules: Tome II, Livres V~VIII(1995),首版于1926年,详见前文。
意大利语译本:Costanzo Balestreri译,Della Guerra Gallica di Giulio Cesare: I Primi Tre Libri(1871)。
俄语译本:М. М. Покровский主编,苏联科学院(Издательство Академии Наук СССР)译,Записки Юлия Цезаря и Его Продолжателей о Галльской Войне, о Гражданской Войне, об Александрийской Войне, об Африканской Войне(1948)。
古希腊语译本:Μάξιμος Πλανούδης译Ἀπομνημονεύματα τοῦ ἐν τῇ Γαλατίᾳ Πολέμου(约12世纪)。Anthon的笺注本收录了其译文第一卷。Μάξιμος Πλανούδης(1260—1305)为君士坦丁堡的神职人员、翻译家。另有说法认为是Θεόδωρος Γαζῆς(1398—1475)——亚里士多德著作的翻译者——所译,或是由多位佚名作者集体翻译的。Anthon于其笺注本之前言中认为Πλανούδης的可能性较大。
日语译本如:
(1)近山金次译注,《ガリア戦記》(1942),底本为Klotz本(1927),部分地方参考了Meusel所著《凯撒词典》(1887—1893)。
(2)国原吉之助译注,《ガリア戦記》(1994),译者列出了他参考的6种校勘本或刊行本,其顺序如下:Constans本(1964),Klotz本(1957),Edwards本(1963),Meusel本(1964),Pontet本(1951)以及Seel本(1961)。
(3)中仓玄喜译注,《ガリア戦記新訳》(2008),自言其底本为七卷本托伊布纳尔版(1915)和八卷本牛津版(1900)。
以上3种日译本均带较多注释。
笺注本提供给我们更深层次的注释。古传经典的注疏传统,中西皆有之。据笔者所见,现代的英文笺注本中以下5个最为实用:
(1)Charles Anthon注,Caesar’s Commentaries on Gallic War and the First Book of the Greek Paraphrase(1862)。笺注中对校勘、语文、历史等问题都有所涉及,内容详实,尤其在校勘、文法方面多有发明。书中另附有第一卷的古希腊语译文,详见前文。
(2)James Bradstreet Greenough、Benjamin L. D’Ooge和M. Grant Daniell注,Commentary on Caesar’s Gallic War(1898)。此书使用Meusel校勘本,笺注者略有改动;笺注内容主要针对文法及修辞,细致而简洁;书中另有插图上百幅,本稿中部分收录。笔者翻译了此笺注本中的导言置于本稿附录中。
(3)Thomas Rice Edward Holmes校勘、笺注,C. Iuli Commentarii Rerum in Gallia Gestarum VII A. Hirti Commentarius VII(1914),详见前文。
(4)Francis Willey Kelsey 注,Rex Stem整理,Caesar’s Commentaries: The Complete Gallic Wars, Revised Edition(2012),首版于1886年,主要着眼于语文。
(5)Geoffrey Steadman 注,Caesar’s De Bello Gallico I: Latin Text with Facing Vocabulary and Commentary(2013)以及College Caesar: Latin Text with Facing Vocabulary and Commentary(2011),此书在排版上比较独特,左页为文本及生词释义,右页为笺注;作者将.pdf格式文件共享于网络,作为“按需打印”(print-on-demand)之书,尤其便于初学者获取、使用。
其他英语笺注本如:
Joannes Godvinus注,Thomas Clark英译,C. Julii Caesaris quae Extant Interpretatione & Notis(1760);
Jérémie Jacques Oberlin注,Dav. Patterson英译,C. Iulii Caesaris Commentarii de Bello Gallico et Civili(1829);
F. P. Leverett注,Caesar’s Commentaries of the Gallic War(1833);
Rev. J. A. Spencer注,C. Julius Caesar’s Commentaries on the Gallic War(1848);
L. Schmitz和Zumpt注,C. Julii Caesaris Commentarii de Bello Gallico(1853);
Henry Young注,Caesar’s Commentaries on the Gallic War(1854);
E. A. Andrews注,C. Julius Caesar’s Commentaries on the Gallic War with a Dictionary and Notes(1856);
Pembridge Crescent译注,The Handy-book to Caesar(1861);
Charles E. Moberly注,The Commentaries of C. Julius Caesar: the Gallic War with the Supplement of Hirtius(1878);
J. H. Merryweather,C. C. Tancock注,Caesar de Bello Gallico Books I. to III.(1879);
A. G. Peskett注,Gai Iuli Caesaris de Bello Gallico Commentarius Sextus with English Note(1882);
Arthur S. Walpole注,Gai Iuli Caesaris de Bello Gallico Commentariorum I(1882);
Albert Harkness注,Caesar’s Commentaries on the Gallic War(1883);
C. M. Lowe,J. T. Ewing注,Caesar’s Gallic War(1895);
Rev. Jame B. Finch译注,Caesar’s Gallic War Book I(1898);
St. George Stock注,Caesar de Bello Gallico Books I~VIII(1898);
Arthur Tappan Walker注,Caesar’s Gallic War(1907);
William Rainey Harper,Herbert Cushing Tolman注,Four Books of Caesar’s Gallic War(1908);
Harry F. Towle,Paul R. Jenks注,C. Iuli Caesaris de Bello Gallico Libri IV(1909);
E. C. Kennedy注,Caesar: De Bello Gallico II(2003);
拉丁语注本如:
Joannes Godvinus注,C. Julii Caesaris quae Extant Interpretatione & Notis(1760);
Jérémie Jacques Oberlin注,C. Iulii Caesaris Commentarii de Bello Gallico et Civili, Accedunt Libri de Bello Alexandrino, Africano, et Hispaniensi(1805)。
Hans Henning Ørberg注,C. Iulii Caesaris Commentarii de Bello Gallico, Ex Libris I, IV, V, Discipulis Legenda(2003)。
意大利语注本:Enrico Bindi注,I Commentarii Della Guerra Gallica e Cilive di C. Giulio
Cesare: Tomo I(1862)。
德语注本如:
Friedrich Kraner与W. Dittenberger注,C. Iulii Caesaris Commentarii de Bello Gallico(1960);
Alois Guthardt注,Caesar Bellum Gallum: Vollständige Ausgabe Text, Wortkunde und Kommentar(1992)。
俄语注本:И. Х. Дворецкий主编,С. И. Cоболевский注,Записки о Войне с Галлами(1946)。
克罗地亚语注本:Josip Talanga注,De Bello Gallico, Liber Primus, Tekst i Komentar(1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