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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 funde noster seu Sabine seu Tiburs
(Nam te esse Tiburtem autumant quibus non est
Cordi Catullum laedere; at quibus cordi est,
Quovis Sabinum pignore esse contendunt),
Sed seu Sabine sive verius Tiburs,5
Fui libenter in tua suburbana
Villa malamque pectore expuli tussim,
Non inmerenti quam mihi meus venter,
Dum sumptuosas appeto, dedit, cenas.
Nam, Sestianus dum volo esse conviva,10
Orationem in Antium petitorem
Plenam veneni et pestilentiae legi.
Hic me gravedo frigida et frequens tussis
Quassavit usque dum in tuum sinum fugi
Et me recuravi otioque et urtica.15
Quare refectus maximas tibi grates
Ago, meum quod non es ulta peccatum.
Nec deprecor iam, si nefaria scripta
Sesti recepso, quin gravedinem et tussim
Non mihi, sed ipsi Sestio ferat frigus,20
Qui tunc vocat me, cum malum librum legi.

    本诗格律是limping iambics。塞斯提乌斯(Sestius,很可能是Publius Sestius,公元前57年任保民官,公元前54年任行政官)邀请卡图卢斯赴宴,并顺带给了他一篇自己的演说,内容是抨击政敌安提乌斯(Antius,曾推动通过一项限制高级官员宴请规模的法令)。为了能在宴会上奉承主人一番,卡图卢斯提前读了这篇演说,不料竟染上风寒,被迫在家休养。这首诗的体裁是以别墅为对象的一封信,里面有多种戏拟成分和幽默元素。卡图卢斯是否参加了宴会,一直是学者们争论的问题。Ellis、Baerhrens、Merrill等人认为他没有到场,但不少学者持相反的看法,一个重要线索是,第6行的fui和第15行的recuravi都是完成时,表明作者此时已不在自己的别墅。Skinner(2001)甚至断定,卡图卢斯还在宴会上当众朗诵了这首诗。

    第1行,卡图卢斯在此直接呼告自己的别墅。Sabine,Sabinus(萨宾)的呼格。Tibur(提布尔,Tiburs是其形容词)是上层罗马人夏季别墅比较集中的地方,是身份的象征。萨宾离提布尔不远,却是上流人士鄙薄的地方。卡图卢斯家族的别墅位于两地之间,恰好与他尴尬、暧昧的社会地位相称。他的家乡维罗纳虽然罗马化程度很高,也是著名的文化中心,但从严格的法律意义上说,只是罗马的一个自治城市(municipium),因此卡图卢斯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罗马公民。他的家族虽然富庶,也有较大的政治影响力,但毕竟不是贵族。

    第2-4行这段绕口令似的话有三重功能。首先,解释了自己不确定的社会地位;其次,根据Skinner的看法,也暗示了自己和塞斯提乌斯相似的背景——塞斯提乌斯虽然进入了罗马政治高层,却是新贵,没有显赫的家族渊源;第三,卡图卢斯可能也是在模仿塞斯提乌斯演说的风格(Skinner以西塞罗为证,指出此人的写作风格非常造作)。

    第9行,这里隐含着古罗马宴会(convivium)心照不宣的一种交换。主人通过举办宴会为自己捞取赞誉和名声,增强自己的影响力;客人则通过赞誉主人换取享用美食的权利,并扩大社交圈子。

    第11行,petitorem(原形petitor),字面意思是“寻求(官职)的人”,也就是参与竞选的人。

    第15行,如果卡图卢斯的确曾在塞斯提乌斯的宴会上朗诵这首诗,那么这几行诗虽有调侃和戏弄的成分,却未必是全然的讽刺。假若把卡图卢斯换成安提乌斯,而能有同样的效果,那恰好说明塞斯提乌斯攻击政敌的这篇演说很有杀伤力。无论卡图卢斯是否曾赴宴,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就是这里的自嘲。卡图卢斯埋怨自己为了满足口腹之欲,非要读这篇演说,自讨苦吃。但这种戏谑是双向的,主人一心想钓取客人的赞誉,也没得逞。讽刺的轻重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读者的立场。

    第18-21行是戏拟古代一种很常见的祈祷(Skinner 2001),逃脱灾厄的人一方面感谢拯救自己的神,一方面许诺再也不犯同样的错,万一再犯,也不再烦劳神来相救。

    啊,我在萨宾或提布尔的乡间产业
    (因为那些不喜欢伤害卡图卢斯的人
    说你在提布尔,而喜欢伤害他的家伙
    则愿下任何赌注说你绝对在萨宾),
    可是,不管你在萨宾还是在提布尔,5
    我都很高兴回到郊外,回到你那儿,
    将讨厌的咳嗽逐出胸膛——我活该
    受这份儿罪,因为我对丰盛的饭菜
    过于垂涎,肚子就给了我一点教训。
    为了做塞斯提乌斯酒宴上的嘉宾,10
    我就读了他抨击安提乌斯的演说,
    哎呀,里面真是充满了瘴气毒液。
    结果我就染上了风寒,咳嗽不止,
    浑身哆嗦,最后只好逃进你怀里,
    用荨麻和静养让自己恢复元气。15
    现在我好了,自然对你感激涕零,
    我犯了罪,你却没有责以重刑。
    从今后,如果我再碰塞斯提乌斯
    晦气的文章,我决不祈求神阻止
    风寒和咳嗽,只要受害者不是我,20
    是他:竟让我先读恶文,再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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